“好了。”竺晏把多餘的油紙放在一旁,用膠布固定好氣泡膜,“路上小心颠簸,到家直接拆開就好。”
他略微有些遲疑:“隻是一個人的話,可能不太好帶下樓。”
被打斷思緒的聞羿很快就将方才的異樣抛在腦後:“沒關系。”
畢竟既不是他搬,也不是他會擔心收藏的畫作磕碰。
竺晏呆呆地“啊”了一聲。
聞羿在手機上不知發了些什麼,自然地向他發出邀請。
“賞臉一起吃個飯嗎?”
“不——不了。”竺晏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想不通邢琬口中總是“高高挂起”的聞羿怎麼總是對自己,呃,很友好的樣子。
不管在畫展還是在畫室都是一樣,可對方——似乎并不像看出竺晏究竟是誰的樣子?
生怕對方再邀請,又知道自己不怎麼會推脫别人好意,竺晏連忙補充:“我是工作人員,您是欣賞竺晏先生畫作的客人,這都是我該做的。”
他特意着重強調了“竺晏先生”,心裡期盼着聞羿早點放過自己這個“工作人員”。
“是嗎?”聞羿挑眉一笑。
竺晏不敢咬唇,隻好悄悄攥住裙角,掩飾自己的緊張。
他今天沒穿白裙,可緊身黑色短裙越發巧妙地勾勒出纖細的腰線,方才彎腰打包油畫時,蝴蝶骨随着動作顫抖起伏。
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見眼前人臉色越來越白,聞羿才終于大發慈悲地收回窺視的目光:“那好吧。”
他狀似無意地掃過竺晏頸間精美的刺繡choker,意味深長。
“希望我們還能再見,漂亮的員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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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他他——】193隻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單純的系統,完全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主角的思維。
糾結了許久,193又沉默片刻才吐出一口氣:【好像變态。】
竺晏沒忍住被逗笑了。
嗯,怎麼不算呢。
明明早就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最怕的就是沒戳穿,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放過自己。
就差把“另有所圖”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對了,還有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家門口的衣裙。
不過——他也在演就是了。
竺晏早就讓193關注着聞羿助理的一舉一動,特地找了聞羿必然有空的時間,提前開車來畫室等着。
你說,到底誰才是掉進陷阱的獵物。
他站在專屬的畫室房間,悄悄将沉重的窗簾拉開一絲縫隙,确保下面人能發現自己在“偷看”。
他們當然會再見的。
畢竟這可是完成任務最好用的主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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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羿靠着車點燃手裡的香煙,語氣平靜:“送去丹楓苑的房子吧。”
他本來是打算把畫直接送回老宅放着避免礙事的,但既然知道了這畫和竺晏有關,那就不能這麼做了。
說不定日後還有他用。
香煙靜靜地燃燒,他渾然不覺:“明天送黑色那件吧。”
每次送到竺晏門口的衣裙都是他閑暇時親自挑選的。聞羿一直對白裙的竺晏印象格外深刻,才總是送去淺色的。
可是——黑色的布料襯着白皙的皮膚,聞羿的喉結微微滾動。
這樣也很美。
他注視着夜色中指間的點點火星。聞羿心裡煩躁時格外喜歡這樣,點了煙卻不抽,看着火星一點點吞噬香煙,最後隻留下焦黑的煙蒂。
不過他現在卻不是因為煩躁,而是心頭炙熱,又不能這樣跑上樓。
想到剛才把自己送走時對方暗自松了一口氣,恨不得立刻躲回那間他無言觀察許久,确認是竺晏獨屬畫室的樣子,聞羿沒忍住輕笑一聲。
要不是确定竺晏的性格幹不出來那種事,他都要以為對方是不是在欲擒故縱了。
助理帶着司機小心翼翼地收好方才擡下來的畫,見聞羿絲毫沒有想走的意思,隻能陪着站在一邊。
手機卻無聲地振動,助理連忙摸出來,臉色登時有些尴尬。
“聞總——”他硬着頭皮上前,“老宅那邊請您回去。”
聞羿眼底恢複了往常的冷色,将煙頭按滅在助理遞來的煙灰缸裡上了車。
車門臨關上前,他擡起頭,盯着高樓上微微拉開一絲的某個窗口,嘴角勾起。
助理隻聽見後排的聞羿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地開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