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城區人民法院。
法院内,一場勞動糾紛案正在開庭審理。
一群記者拿着攝像機在法院門口等着,等誰呢?等這場官司的主角之一,控方律師,簡疏文。
簡疏文二十九歲,這人近兩年在網上算是小有名氣,畢業于法學五院四系之一的方合大學法律系,有紅圈所工作經曆,兩年前跳出來單幹,擅長打勞動糾紛和合同糾紛官司,他的當事人中少有達官權貴,多數是被拖欠工資的農民工、遭暴力裁員的公司職員等普通人。這人能力很強,跳出來單幹後勝訴率達百分之百,被人調侃為“正常發揮可以把對方律師送進去的男人”。
庭審結束,簡疏文出來了,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看表情不難猜出他又勝訴了。
守候多時的記者們一窩蜂沖了上去,把話筒和鏡頭對準簡疏文,閃光燈閃個不停,簡疏文大大方方地讓他們拍。
簡疏文不怕拍照,因為他長得非常帥,一米八七的身高,十分上鏡,脖子修長,一張臉更是周正無比,高挺的鼻子,英挺的眉,明亮的眼,鋒利的唇,周正,哪哪都周正,像電視裡專演好人和英烈的影視明星。
長得好看的人大多很自信,簡疏文就是,何止自信,他肩背挺直,下巴擡起,目光炯炯,滿臉驕傲,跟隻展翅的白天鵝似的。
簡疏文長得很正,氣質很傲,他是少數能把正氣和傲氣結合得很好的人。
一名記者提問:“簡律師,您把一場必輸的官司打赢了,有什麼感想?”
簡疏文看向那名記者,一瞬間表情從赢了官司的喜悅轉變為不高興,他搖搖頭,目光中透露出很明顯的不認同,顯然對記者的話相當不滿。
“必輸的官司?”簡疏文咂摸這幾個字,眉頭皺了起來,“我的當事人進入鶴鹭集團工作,月薪五千,工作一年後離職,卻被公司索賠60萬元,我的當事人認為這種高額賠償極不合理,将鶴鹭集團告上法庭,這是維護自己權益的基本操作,我的當事人一點問題都沒有,怎麼在你眼裡卻成了必輸的官司?”
“但您的當事人是因為違反了競業協議才會被鶴鹭集團索賠60萬……”
“競業協議?”簡疏文笑了笑,“《勞動合同法》第24條規定,競業限制主體限于用人單位的高級管理人員、高級技術人員和其他負有保密義務的人員,而我的當事人隻是一名基層崗位員工,根本接觸不到機密文件,他的工作沒有任何保密需要,鶴鹭集團卻把他也列入‘負有保密義務的人員’之列,很明顯存在競業限制适用主體過寬、限制範圍不合理的問題。”
“但您的當事人就沒有問題嗎?這份競業協議他可以不跟公司簽,他既然簽了,就應該履行不是嗎?”記者咄咄逼人。
“你覺得在勞動市場中用人單位和勞動者是平等地位嗎?”簡疏文反問,“用人單位是占據絕對優勢的一方,那份不平等競業協議,勞動者人還在公司時,不簽也得簽。”
“可是……”
“别可是了,我們已經赢了。”簡疏文稍顯不耐煩,他的目光瞟過記者的工作牌,看到記者的所在單位——飛星傳媒。
“飛星傳媒。”簡疏文念道,他質問記者道:“你東家給你多少工資?”
記者一噎,他沒想到簡疏文會問這麼突兀的問題。
“将心比心吧。”簡疏文道,“想想假如你在你東家幹了一年活隻拿到區區幾萬塊錢,結果因為一份不平等協議,你反而要賠東家60萬,你這一年白幹了,你嘔心瀝血掙到的打工錢還不到要賠給東家的零頭,你會是什麼心情?”
記者還想再說,簡疏文打斷他,面對鏡頭擲地有聲道:“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鶴鹭集團的競業限制存在适用主體過寬、範圍不合理的問題,我的當事人更是嚴格按照《勞動法》進行維權,這場官司我們本就該赢,我們也确實赢了,《勞動法》不是形同虛設!”
簡疏文的這番慷慨陳詞通過記者的鏡頭轉播到電視上。疏文律師事務所裡,一個男人正坐在會客廳内,興緻勃勃地看着液晶電視,電視裡正放着簡疏文的直播采訪。
男人邊看邊笑,邊笑邊撫掌,他轉頭對事務所的前台小妹笑道:“看,你們簡律師還挺帥哦!”
他的普通話帶着一點點南方口音,這人不是京城人。
前台小妹尴尬地笑。
男人是事務所的客人,來找簡律師的,前台小妹跟他說了簡律師在開庭,不在事務所,建議他下次提前預約後再來,但男人說沒事,他不預約,他就在事務所等着簡疏文回來,前台小妹怎麼勸也勸不走。
男人長得很好看。前台小妹天天看簡律師這種級别的帥哥,按理說應該早就對帥哥免疫了,但當她看到男人時,依然被他驚為天人的樣貌打扮震了一下。
“驚為天人”裡面的“天人”放在男人身上不是個比喻詞,而是個寫實的描述詞。男人留着半長的微卷發,穿的是新中式,上衣是深色的,立領加盤口,衣服料子是上好的重緞香雲紗;男人的脖子上挂着一個巨大的翡翠玉牌,滿綠,手上纏着翡翠珠串,大拇指上戴着翡翠馬鞍戒,也都是滿綠。天知道他這身行頭到底有多貴,這一身中式老錢風雖然什麼奢侈品品牌都不是,但價格絕對秒殺任何奢侈品品牌。
再看這男人的相貌,他看起來非常年輕,像二十剛出頭,反正看着肯定比簡律師年輕,但男人隻是哈哈一笑,說他年紀已經不小啦,長得顯小而已。
“你絕對猜不到我幾歲。”男人笑着說。
男人長得很有特色,一看就不是北方人,是很明顯的南方帥哥的長相:眉眼優越,眼睛很大,跟小鹿似的;眼窩深邃,雙眼皮的褶子十分明顯,像割出來的一樣;眉毛濃密,睫毛也濃密;臉頰偏瘦,下巴收得很急,嘴唇偏厚,不像簡律師那樣是薄唇;膚色偏深,他常住的地方一定長年紫外線很強。
不知為何,盡管男人長得很漂亮,但前台小妹卻有些怕他,說不上是什麼理由,前台小妹總覺得這人隐隐約約透着點邪性。
男人看着電視裡的簡疏文不停地笑,他指着電視對前台小妹說:“你們簡律師穿西裝好看吧?我告訴你,男人想要穿西裝好看,必須要有胸肌,你們簡律師的胸肌就超級性感,我可喜歡了,那手感,那彈性……”
這番狂野發言讓前台小妹的表情變得相當精彩。
“您跟簡律……是什麼關系?”前台小妹小心翼翼地問。
男人捏着手裡的珠串,似笑非笑地對前台小妹說:“看不出來嗎?他是我的人。”
前台小妹大張着嘴,驚得不敢說話。
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悠悠地走到前台小妹跟前,一隻手肘抵着前台,看着前台小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