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疏文皺眉,正想反駁,他想說陳非不可能殺人,然而他還沒開口,就被林子川打斷,林子川說道:“陳非自己就在律師事務所幹過,接觸過很多官司,不可能不知道這場官司他打赢的可能性不大,可他為什麼還堅持要打?報複我?我去他家找他,套他的話,他不高興了?對,是,報複我、抒發怨氣是原因之一;他僞造咣咣當當的聲音,說我對他動手,加上我确實有誘供的嫌疑,那麼我那次去他家問話就很有可能構成違規執法,我要是因違規執法被處分了,沒法再查他了,那他再高興不過,這是原因之二。”
簡疏文又想開口,沒想到林子川“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再一次打斷他說話。林子川搶話道:“我沒說完,簡律師。陳非作為一個遭受過欺淩和不公待遇的人,他對社會是有仇恨的,當他發現殺人可以宣洩這些仇恨時,或者這麼說吧,他覺得這個社會不公,當他發現殺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扭轉這些不公時,殺人就會成為他解決問題的首選,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不會隻殺兩次人。”
簡疏文越聽越生氣,他甩開林子川的手,怒道:“林警官,我提醒你,在法律上你不能沒有證據就給人定罪。無證據即無罪,這是法律原則……”
簡疏文還沒說完,林子川居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說話。林子川繼續搶道:“所以,根據我說的,陳非為什麼在勝訴可能很小的情況下依然起訴我,這麼反常的舉動,會不會是他想借此布局,再次殺人?這是原因之三。我說完了。”
說完林子川拿開了捂住簡疏文嘴的那隻手。
簡疏文被林子川氣笑了。
“你捂我嘴幹什麼?”簡疏文笑道。
“你是律師,你要是張嘴我說不過你,幹脆在我說完之前不讓你張嘴。”
簡疏文捂臉。
簡疏文忍住發笑的沖動,他想了想,問林子川:“是不是你指定樓警官去找我當代理律師的,但目的不是當代理律師,目的是把我找過來問我話呢?”
林子川坐了回去,“是。”
簡疏文說:“林警官,你們警察查案子,怎麼推理、怎麼偵查,那是你們專業範圍内的事情,我是非專業的,我不能指手畫腳。當這個案子移交到法院審判的時候,才是我們律師的舞台。法庭上定罪是看證據的,無證據即無罪,這是法律的重要原則,也是一項基本人權,林警官要是覺得陳非是殺人兇手,那就好好找證據,隻有證據充足,才能在法庭上指控他,沒證據,那就指控不了。哦,對了,我還得提醒一下,法律上還有一條原則叫無罪推定原則,意思是任何人在未經依法判決有罪之前,都應視其無罪。所以林警官你可以說陳非是嫌疑人,但你不能直接說他殺人。”
“你這一口鍋甩得好啊,隻要我說陳非殺人就是違反無罪推定?”
“公職人員用詞謹慎一點總沒有壞處。”
林子川咬咬牙,“就說不能讓你張嘴,你一張嘴就成了你對。”
簡疏文聳聳肩,“職業優勢。”
林子川歎了口氣,“你就護着他,像老鳥護雛鳥那樣護着他。”
“他”指的是陳非。
簡疏文轉移話題:“林警官,官司的事還要不要溝通啊?我記得我是作為你的代理律師來到這裡的吧?”
“溝通,現在就溝通。”林子川馬上說。
兩人溝通了一下案子,簡疏文忽然問:“原告那邊請律師嗎?”
“不請,他自己上。”林子川說。
簡疏文一愣。不請律師那就自己給自己辯護,等于是自己當自己的律師,陳非夢想當律師,但因種種原因夢想落空,這次倒是有機會體驗一把在法庭上辯護的感覺,也算是圓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