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
錢子超招供後,以他和顧緯為首的腐敗官員團體被一網打盡,這個腐敗官員團體收受賄賂,長年腐蝕公安系統,影響極其惡劣。
尤其是錢子超經常委托其弟弟錢子穆安排遊輪Party,招攬行賄者,上過錢子超船的人,不知都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錢子超給他們當保護傘。比如坤有金,走私販賣軍火槍支,坤有金給錢子超錢,錢子超給他保障;又比如白姚區區政府部分官員,為了不讓塵肺病病人影響自己的官途,來求錢子超不要深入調查陳雷綁架案……這些交易,都是在錢子超的遊輪Party上完成的。
如今,錢子超固然已經落網,但上過船的那些人,要這麼放過了嗎?當然不會,誰知道上船那些人都幹過什麼事?
那麼都有誰上過錢子超的船呢?
在多人的努力下,公安部門得到了一份名單——上船名單。
但僅僅有名單,而沒有其他确鑿證據的話,是不能直接抓人的,證據不足,即使到了法庭上也不能定罪。于是,公安部門決定根據名單各個擊破,通過偵查,找出名單上的人與錢子超進行交易的實際證據,列出罪證,将他們一個個送上法庭。公安部門把這場行動命名為清源行動。
名單上有些人已經死了,比如坤有金;有些人的罪證好找,比如白姚區區政府官員,他們之中有人主動自首,還主動交出轉賬證據;有些人在公安部門的種種手段下,比如派卧底、現場搜查等,終于伏法……公安部門各個擊破,把名單上大部分人都送進了監獄,但有兩個卻像頑石一樣,公安部門怎麼調查,都找不到能坐實他們罪證的證據。
這兩個“頑石”,一個叫萬仁峰,一個叫時桐,他們都上過錢子超的船。
萬仁峰的突破口出現在霍江市公安局。霍江市一名輔警邱梓新被殺害,專案組調查後,發現霍江市有一家涉嫌詐騙、發放高利貸和暴力催債的借貸公司,是萬仁峰名下的。這家借貸公司先是逼死了一個叫齊步的股民,而後,負責齊步居住片區的輔警邱梓新突然墜亡,霍江市專案組認為,邱梓新的死因是她發現了齊步死亡的真相,被借貸公司滅口。這哪是借貸公司啊?這明明是涉黑團體。
這家借貸公司屬于萬仁峰,萬仁峰名下産業涉黑多年卻能安然無恙,為什麼?因為公安系統有他的保護傘,保護傘就是前公安部副部長錢子超。萬仁峰及他的産業鍊必須連根拔起,刻不容緩。
還有一個“頑石”是時桐。
時桐,緬甸人,隻上過一次船,找不到他與錢子超的轉賬記錄,不一定是他沒給錢子超行過賄,更有可能是這人心思缜密,做事小心,讓人抓不到辮子。
公安部門判斷,時桐可能比萬仁峰還要危險,萬仁峰是涉黑,時桐很有可能是持槍。為何?因為那起特大槍支走私案的主犯坤有金,跟時桐關系匪淺,兩人曾是一家人,坤有金有貨源,那麼時桐也有。
根據錢子超的口供,時桐上船找錢子超,是想代替坤有金的位置,說具體點就是想讓錢子超把購買.槍支的那些權貴富豪,也就是客源,介紹給自己。當時錢子超答應了,但這事後來沒成,因為不久後坤有金就死了,錢子超也被查了,這事當然就不了了之,但時桐是否找到了别的方法在中國販槍,這就不知道了。
再後來,京城發生槍擊案,匪徒手裡有槍,而坤有金已經死了,誰提供的槍?
清源計劃最後兩個目标鎖定在萬仁峰和時桐身上。
至于為什麼把簡疏文卷進來,因為警方需要他的配合。
首先是萬仁峰這邊,不久前簡疏文遭遇了一起車禍,對方司機故意别簡疏文的車,逼他翻車,司機是收了别人的錢來滅簡疏文的口,而這筆錢來自霍江市。
原來,霍江市那家借貸公司逼齊步簽過兩份陰陽合同,陰陽合同就是證明借貸公司違法犯罪的有力證據,邱梓新之所以被害,是因為她拿到了齊步簽的那兩份陰陽合同。
邱梓新死後,陰陽合同不見了,借貸公司查邱梓新死前的行程,發現她跟簡疏文吃過飯,不僅吃過飯,邱梓新還給簡疏文寫過一封E-mail,但E-mail隻寫了個稱呼和幾句問候語就戛然而止,并沒有寫完,然後就安安靜靜地躺在草稿箱裡了,一直沒發出去。
根據那頓飯和這封E-mail,再加上簡疏文律師的職業,那些人一緻認為,邱梓新把陰陽合同給了簡疏文,于是就有了那天的車禍。
“邱梓新沒給過我合同,也沒有跟我提起過這件事。”市局裡,簡疏文實話實說。
“我們相信你,簡律師。”一名警察說,“但現在他們以為你拿了合同,所以我們需要你協助取證。”
公民有協助取證的義務,《中華人民共和國警察法》第三十四條規定,人民警察依法執行職務時,公民和組織應當給予支持和協助。這意味着即使公民沒有違法,也有義務配合公安機關調查取證。
簡疏文是律師,對此他再清楚不過,所以他非常配合,簡疏文問:“我應該怎麼做?”
“跟他們取得聯系,說你手上有合同,雖然警察也想跟你合作,但你覺得跟警察合作賺不到錢,你願意把合同給他們,但要他們拿錢來贖。具體行動怎麼做,警方指導你。”
“好。”簡疏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還有一個人,時桐。這個人你應該比我們都熟悉。”市局警察早就把時桐跟簡疏文的關系摸透了。
簡疏文心裡“咯噔”一下,但面上不動聲色。
簡疏文沒有主動接話,他在等對方開口。
對方沒有直接說要求,而是忽然笑了,他看似放松地跟簡疏文聊天:“以你跟時桐的關系,你就什麼都不知道?”
簡疏文一聳肩,“時桐是來中國做珠寶生意的,我從沒聽說他上過什麼遊輪,會不會是搞錯了?”
“簡先生,你是律師,包庇罪怎麼判啊?”
“那也要先犯了,才能判啊。”
“簡先生,現在你很危險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