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經漫長而艱難的歲月裡,她踽踽獨行,沒有任何人伸出手拉她一把,可現在,似乎有光穿透了厚重的雲層,為那段艱難的歲月蒙上一層暖光。
人群默了默,突然爆發出極大的歡呼聲,山呼的謝謝朝他們兩人湧來。邵子濯呆了呆,旋即露出機械而标準的微笑,關山月一瞥,擦了擦眼淚,嘴角彎出弧度。
人群中被推出一個小男孩,手裡攥着一根半指寬的紅布條,他臉紅紅的,羞澀地把紅布條遞給邵子濯:“大哥哥,這是我們鎮上最靈的寺廟裡求來的祈福紅綢,你有什麼願望都可以寫在這個紅綢上,菩薩一定會保佑你的願望實現的!”
邵子濯楞了楞,彎下腰,認真地把紅綢從小男孩手中接過,笑着說:“謝謝。”
看似不近人情的大哥哥笑起來比不笑還帥,小男孩的臉更紅了,其餘的孩子七嘴八舌地他指路:“寺廟不遠,就在我們學校背後,哥哥你現在就可以去挂。”
關山月跟着邵子濯來到鎮上這個香火最旺的寺廟時,還略微有點恍惚。接受了小朋友給的禮物還一切照做,邵子濯是這樣一個溫柔聽話的人嗎?難道是我錯怪他了。
邵子濯走到挂滿紅綢的銀杏樹下,手裡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支筆,他轉過頭問正在對着廟裡菩薩虔誠鞠躬的關山月:“你有什麼願望?”
關山月以為邵子濯這樣的富豪實在沒有煩惱,也沒有亟待實現的願望,要借鑒下自己的,她想了想,說:“想發大财,想過上好日子,想靠自己的能力,讓在乎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邵子濯點點頭,提筆落字。
關山月湊過去,剛好最後一個字寫完。她好奇地念出聲:“發大财,過上好日子,靠自己的能力,讓在乎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這?這不是我的願望嗎?關山月怔怔擡頭:“這是我的願望。”
“嗯。”
“那你的呢?”
邵子濯把筆蓋上,順着靠在樹上的梯子拾級而上,将紅綢挂在樹尖,風聲半天沒傳來他的回答。
曆經許多年歲的銀杏樹樹幹粗壯,正值夏日,葉子尚未變黃,綠蔭如蓋,蔭蔽着樹幹上挂滿的紅綢。一陣風吹過,寺院檐下的銅制鈴铛發出清脆的響聲,紅綢随風而動。
那個寫上她願望的紅綢高高地飄在空中,關山月的視線随着它搖曳。
樹杈旁的梯子上還立着個人,同她看向一樣的方向,神色柔和。
穿堂風越過紅綢,越過風鈴,自關山月心頭呼嘯而過,她好似隐約窺見了邵子濯冷漠高傲外表下的另一面。
他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往呢?又有什麼難以訴諸于口的秘密?關山月突然有些好奇。
邵子濯電話鈴聲突兀響起,所有的思緒戛然而止,關山月回神,迅速移開目光看向寺院檐下,仿佛在看風景,但心裡一陣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不要被小恩小惠誘惑!不要對着美色就忘了正事!
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少探究他的心理啊啊啊,這是虐文,作為被虐心虐身的女主角現在心疼他還不如心疼下以後的自己!
電話屏幕上跳動的接聽跟拒接上,赫然是兩個大字“奶奶”。邵子濯長吸一口氣,爬下梯子,走到一邊接起電話:“奶奶,怎麼了?”
對方聲音裡都是小心翼翼但難以掩飾的喜悅:“子濯,最近能不能回家來一趟啊?奶奶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梅菜扣肉!”
“奶奶,我最近······”
對面似乎是知道他要說什麼,迅速接上,語氣都帶了點卑微:“聽婉婉說了,你最近忙,奶奶知道。集團那幫老頭子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但是你也不能不回家啊,你爺爺總念叨你。”
“而且啊,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原來住我們隔壁的那個小姑娘?她從香城回來了,以後也不走了,你們好久沒見了,要不要見一面啊?”
邵子濯面色不善:“我不記得這個人。”
對面頓了頓,窸窸窣窣的,好似是麥克風被蒙上了,隻隐約聽得見幾聲讨論聲。而後迅速地被放開,奶奶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不記得也沒事,見一面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邵子濯無奈:“奶奶,我現在沒有相親的打算。”
奶奶歎了口氣,語重心長:“望舒現在在國外發展得好好的,什麼時候回來也不是個定數,奶奶知道你那麼多年心裡都有她,但是你們兩個分開也那麼久了,往事不重來,也該重新找一個啦。”
聽筒兩邊都安靜下來,對面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聞。
雙方緘默了半天,對面試探地說:“萬一有更合适的人出現呢?”
更合适的人?邵子濯的目光緩緩落在裝模作樣觀察銀杏樹的關山月身上,嘴角緩緩勾起:“好呀奶奶,我後天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