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組織的這場摩托車比賽,分了職業組和業餘組兩場。
梁舒音參加的是業餘組,她下午提前去了賽場。
GD的人沒聽過她的名字,心裡沒底,讓她先去場上試跑下。
而她也需要熟悉場地,包括賽道的布局,轉彎的角度等,便答應了。
其他參賽的選手,也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對手摸不準,紛紛跑來圍觀。
她壓着速度适應了下場地,兩圈下來,圍觀的人都松了口氣。
湊數的。
不足為懼。
這次比賽,業餘組奪冠呼聲最大的林岚,也在邊上觀摩了全程。
“還以為是哪路避世神仙,也就這麼回事兒。”她旁邊的男賽車手嗤鼻一笑。
林岚眼底浮現勝券在握的笑,“走吧。”
下了場,梁舒音準備去換衣服,陳可可給她看了下視頻,分析了幾句,就去找負責人溝通後續事宜。
更衣室在賽場旁的一棟樓裡。
建築老舊,外立面爬滿綠藤,沒有電梯。
從樓梯拾級而上,梁舒音推開二樓的門,迎面就撞見了兩個熟人。
陳可可的前任陳慎,還有今天業餘組比賽的焦點,林岚。
她知道剛才林岚在場邊盯着她,似乎沒把她當回事,此刻也隻是冷淡地掃了她一眼。
倒是陳慎,在辨認出她後,面上有了些微妙的反應。
他意識到她出現在這裡的身份——
是來比賽,而非觀賽的。
擦肩而過時,陳慎叫住了她,“梁舒音,你就是那個替補的?”
他來晚了,沒看見剛才的試跑,而林岚也沒告訴他,補上來的會是他前任的閨蜜。
“有問題?”
梁舒音的五官屬于明豔那一挂,帶了點攻擊性,擡眼看人時,若是不笑,給人很冷很不好惹的感覺。
被她冰塊一樣的目光盯着,陳慎原本仗着身高拿捏出的架子,很快潰敗。
“你想拿名次?”他語氣軟了幾分。
畢竟跟陳可可在一起過,他自然知道梁舒音也玩車,隻是從沒見她參加過比賽。
“不可以嗎?”
梁舒音句句反問,句句嗆人,偏那語氣和姿态又是淡漠的。
陳慎被她一噎,目光在她精緻的五官上遊走。
“如果你是為了替陳可可出氣,沒必要。有岚岚在,你拿不到第一的。”
依舊是那副自以為是的惺惺作态樣。
“陳慎。”梁舒音用審視的目光盯着他,“可可怎麼會看上你?”
陳慎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懶得跟他廢話,梁舒音冷言提醒他,“麻煩你,還有你的岚岚,以後都離陳可可遠點兒。”
不等男人回話,她拎着頭盔,推開了女更衣室的門。
空蕩蕩的走廊,隻剩下木門反彈回來的咚響聲。
對面的男更衣室内,陸祁溟靠在門邊,微扯唇角,低笑出聲。
門外那個女人的音色很好聽,像嗓子被塞了顆薄荷糖,甜而不膩。
語氣卻又淡漠犀利,有種年少氣盛、目空一切的無畏。
他将手頭黑色簽名的頭盔放回裝備架上,唇間緩緩溢出三個字。
梁舒音...
野子從裡頭換好衣服出來,見陸祁溟唇角帶笑,問他。
“怎麼了?”
野子是陸祁溟的前隊友,也是目前GD的負責人,這次比賽就是他組織的。
“沒什麼。”陸祁溟回過頭,掃了眼他身上的裝備。
“怎麼樣?”野子開玩笑說,“上場去玩玩?”
陸祁溟沒應,隻是神色淡然地笑了下。
野子知道,自從幾年前退圈後,他早就不上場了,自己不過是随口一問,不會硬拉他上去。
“那個,這次比賽借你的名頭用了下,你沒生氣吧?”野子心虛地看着他。
之前有倆老隊員被其他俱樂部挖走,其他人一看,也動了離開的心思。
說白了,還是嫌俱樂部窮,沒前途。
野子那會兒其實已經跟陸祁溟談好了比賽贊助的事,但那些人不信,畢竟這種好事已經黃過好幾次了。
更何況,贊助人還是許久沒露過面的昔日車神。
為了留人,野子一着急,當場就說陸祁溟會來觀賽,是真是假,到時候一看便知。
然而,一時沖動把話放出去了,他又不敢去問陸祁溟了。
陸祁溟将唇上沒點的煙摘下,捏在指尖把玩。
“你都先斬後奏了,這會兒想起來問我了?”
“那不是當時被逼急了,沒辦法嘛。”
“就指望着我聽見風聲,主動把人給你送過來?”
野子嘿嘿笑了兩聲,被看穿了也沒什麼可辯解的。
他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行了,下次提前跟我說一聲,萬一我人不在,沒來,你不就落下個不講信用的話柄?”
聽到這裡,野子總算将一顆心揣回了肚裡。
他就知道這家夥向來仗義,絕不會對昔日戰友袖手旁觀。
更衣室裡有面全身鏡,野子整理着裝備,瞥見眼角的細紋,轉頭,用羨慕的眼神盯着陸祁溟。
“你說都這麼多年,你小子咋一點都沒變,還是跟十幾二十出頭一樣嫰?”
陸祁溟唇角彎了下,十分欠揍地道:“沒辦法,天生麗質。”
聞言,野子卻是一愣。
陸祁溟當年是隊裡最小的,幾乎有所人都寵着他。
本來天賦就極好,比賽幾乎沒輸過,又長了副好看的皮囊,人張揚得跟出鞘的利刃似的。
隻要他一上場,觀賽的女生喉嚨都要吼破,走哪兒都是鮮花掌聲簇擁。
可是後來,他卻突然毫無征兆地退了圈,再相見時,已經陌生了不少。
然而此刻,仿佛時光重疊,野子又看見了當年那個熟悉的少年。
有些無法用語言道出的隔閡,在這個瞬間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