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祁溟正跟電話那頭的人講到重點處,喉頭忽然被什麼柔軟又冰涼的東西,反複摩梭着。
癢是自然的,關鍵還擾亂他的氣息。
收回視線,他垂眸看向興緻勃勃在他身上作亂的人。
他沒阻止她,隻是忍受着這種煎熬,想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麼。
面前的姑娘原本微偏着小腦袋,充滿求知欲的目光一瞬不眨,定在他喉間。
見他不說話了,她眼神上移,跟他對上,一臉認真地用口型提醒他。
“講,話。”
還真把他喉結當成研究對象了。
冰涼指尖在他滾燙的喉頭劃過,他頭皮發麻,不自覺吞咽了下,深吸口氣,迅速将對話收尾。
“好,就先這樣。”
掐斷電話,他一把抓住她無意識撩撥的手,秋後算賬似的睨着她,語氣沉沉。
“摸夠了嗎?”
梁舒音看他一眼,抽出手,絲毫沒為自己這揩油的行為做出任何解釋,公事公辦地跟他道别。
“那我先回宿舍了。”
一副事後不認賬的薄情寡義。
結果就是剛擡腳,就被人猛拽了回來。
陸祁溟将她困在懷裡,手放在她腰上,用力鉗制着。
“我讓你走了嗎?”
一貫的氣聲威脅。
“那你想在學校耍流氓嗎?”
梁舒音一點也沒在怕的,她用警告的眼神盯着他,雙手推在他胸口,一臉的理直氣壯。
“...”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在耍流氓。
陸祁溟沒再跟她貧嘴,抓緊時間膩歪了下,将她垂落的發絲捋到耳後。
“晚上忙完過來找你。”
語氣切換,輕柔到跟剛才電話裡果決冷戾的模樣,判若兩人。
“不用了,如果你太忙...”
“嗯?”
陸祁溟尾音微揚,不滿地打斷她。
梁舒音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對上男人警告的視線,反而就不想輕易點頭了。
然而反骨剛生出,陸祁溟就俯身,在她耳邊落下一句話。
臉頰倏然發燙,她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盯着一臉壞笑的人。
“梁舒音,你還會臉紅啊?”
陸祁溟趁機捏她的臉,還用力搓揉了下。
她狠狠剜他一眼,拍開他的手,留下一句不耐煩的“走了”,便轉身離開了籃球場。
“膽小鬼。”
陸祁溟盯着她倉促逃離的背影,低笑出聲。
他伸手去扯了下襯衫領口,想起什麼,手順勢放在她剛才摸過的地方。
鼻尖輕嗅,似乎還有股若隐若無的香味環繞在身上,他将領口的紐扣系上。
像是要妥善保存,她留在他身上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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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梁舒音看似平靜,然而心跳卻跟腳步一樣急促不穩。
一路上,她腦子裡反複回蕩着他那句發燙的話。
“不是想玩兒嗎,晚上過來給你慢慢玩兒。或者,還想玩點什麼刺激的,也行。”
不正經的語氣,分明在故意撩撥她。
她拍了拍臉,深吸口氣,平複好呼吸,才摸出鑰匙去開門。
然而,推門進去的瞬間,随着一聲清脆的surprise,她猝不及防被噴了一身金粉和彩帶。
“今天是什麼特别的日子嗎?”
她笑着扯下頭頂的藍色綢帶,看了眼桌上的栗子蛋糕,印象中兩人的生日都不在今天。
“沒呢。”
林語棠眼睛彎成新月,迫不及待地将她拉過去,小手舉成拳頭,“這個蛋糕是為了慶祝咱們順利拿下李明德。”
她點頭,将背包放下,“嗯,是該慶祝下。”
蛋糕上插着五隻蠟燭。
距離父親出事,已經五年了。
前頭那三年,她懵懂地陪着身心受創的父親,一味地想要他重新站起來,卻不懂他心中的苦悶憂愁。
後來,她又用了兩年的時間去追尋真相,其間坎坷,雖存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志向,卻始終不敢抱太大的奢望。
但好在,老天終究對她不薄。
林語棠切了塊蛋糕給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梁舒音看出她的心思,接過蛋糕,問她:“怎麼了,棠棠?”
自從梁舒音主動接近李明德,而她又設法避着他後,李明德很快就對她沒了興趣。
她像個溺水的人,被梁舒音從絕望的深淵撈出。
而如今李明德被抓,懸在她頭頂的那把劍,終于落下。
她徹底安全了。
林語棠微微搖頭,眼中泛淚,“你當初說一定會替我讨回公道,你真的做到了。”
她擡手抹了把眼角,哽咽地低下了頭,搓着掌心,語氣歉疚。
“可是,我卻沒能幫上什麼忙。”
一旁的陳可可聞言,将刀叉一扔,也撇了嘴,面色沮喪。
“我才是最沒用的那個,一點忙也沒幫上。”
她歎口氣,摸了摸鼻頭,看向梁舒音,“而且,我還是最早知道這件事的人。”
其實,梁舒音根本沒想把她倆拉進這場風暴中。
自己選的路,沒必要連累别人,哪怕關系再好,也不行。
她跟林語棠坦白,不過是為了将她從漩渦中救出來,讓她知道她并非孤軍一人。
被陳可可撞見,更是源于一場意外。
大一時,她有次去李明德辦公室找線索,卻碰上他去而複返。
慌忙中,她躲到辦公桌底下,等人走了,卻發現門也跟着被反鎖了。
大門出不去,隻能将目光轉向窗戶。
那後面原本是荒廢的小花園,落葉鋪了極厚的一層,平時幾乎沒人來。
但那天,陳可可卻意外追着一隻受傷的橘貓過來,正巧,就撞見了攀着窗沿跳下去的她。
四目相對。
瞞不住了,她隻能坦白。
跟蹤這種事,人多容易打草驚蛇,她用這個理由把陳可可摘除在了她的冒險計劃之外。
陳可可心大,很好糊弄,除了有兩次執拗地想跟着她去清風茶舍,其他時候都乖乖充當她的精神陪伴者。
“好了,你們别一個個在這檢讨了。”
梁舒音打斷她們,左右手各攬過一人,“棠棠,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昨天就兇多吉少了,還有可可...”
林語棠接過她的話,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要不是可可,我也被李明德給掐死了。”
她們就像個鍊條。
一環扣一環。
缺了誰,都沒法導向最終這個結局。
“所以啊。”
她拉着兩人的手,疊在一起,又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這是我們共同努力的結果。”
“我要感謝你們,願意無條件相信我,甚至在危急時刻不顧性命地幫我。”
陳可可看向梁舒音,嬉笑的人眼角也挂了小珍珠,她突然就想起了無數次悄悄跟在梁舒音身後的時光。
她踩着她的影子,天真地想保護她,怕被發現,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從炎夏到深冬,那些和她一起,默默戰鬥過的時刻。
不可言說,卻又如此珍貴。
陳可可偷偷抹了下眼角,用胳膊肘戳她,“還好你昨天給我們發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