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酥從超市買了雞蛋後,她每天的早飯就變成了三根水煮青菜和兩個雞蛋。
青菜是從家裡後院那塊自留地上拔的,采摘方便,葉子青翠又水靈,新鮮得能滴出汁來。配着有些噎人的雞蛋吃起來剛剛好。
要不是要減肥,蘇酥感覺她能一下子吃一盆水煮青菜下去。
隻是蘇酥今天在做早餐時,卻發現櫥櫃裡的雞蛋好像又快被吃完了。這意味着她又得去鎮上買雞蛋了。
現在已經進入了三伏天,天氣悶得像個蒸籠,水晶拖鞋踩在地上仿佛都在滋滋地冒煙。騎着車去鎮上轉悠一圈回來準跟洗了一場澡似的。
在這種情況下,蘇酥非常不想辛苦騎車去鎮上就為買幾個雞蛋回來。
就在她看着櫥櫃裡僅存的四個雞蛋安慰自己還能撐兩天時,突然想到了一件被她理所當然忽略的事情。她的鄰居好像開了一家養雞場。
據說還是十裡八鄉最大的養雞場!
所以說她根本就沒必要千裡迢迢地跑到鎮上超市去買雞蛋。
她僅僅隻需要出門穿過一塊油菜花田,然後右轉到鄰居家的養雞場買雞蛋就行。
記性可真差!
蘇酥有些懊惱拍了拍自己的頭,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記了。
隻是當她努力回想着自己腦海裡關于這位鄰居的回憶的時候,卻發現跟這位叫王聞王叔叔的交集并不多。
依稀記得他養雞場的生意在她初中畢業那年仿佛出了什麼問題,當時好像還有人找上門來找他鬧事。
不久之後他房子後面那排建得寬闊敞亮的雞棚就歸了别人,再後來蘇酥就再也沒見過他,聽人說他帶着妻兒搬去了鄰省老丈人家那邊。
她爸媽還沒有離婚時倒是在桌上談起過他,隻是說出去的都不是什麼好話。
他們埋怨這位鄰居太過吝啬,明明有那麼大一個養雞場卻不願意每天分鄰居幾個雞蛋。
想到這裡,蘇酥不禁冷笑出聲。
蘇明福和周小勤總是這樣的,周圍的鄰居沒人能在他們這裡得一句好話。
他們從來都是抱着我窮我有理的強盜邏輯,卻也不想想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隻是鄰居而已,人家王叔叔跟他們無親無故的,憑什麼每天白給他們雞蛋。
她現在應該感謝蘇明福夫妻倆因為欺軟怕硬并沒有當面罵過王叔叔。否則她就不好意腆着臉上門向他買雞蛋了。
外面太陽太毒,蘇酥攥上自己的小錢包後,又把房間角落裡的雨傘給捎帶上了。
也是碰巧,她剛走到王叔叔家門口,他們家的大門就開了,裡面走出了一個戴眼鏡的文質彬彬的白皮膚中年男人。
他手裡還拿着本賬本和黑色水筆,應該是準備去記賬。
看着門口大晴天撐着把雨傘的女孩,王聞有些驚訝,“小姑娘,你是?”
沒有被對方認出,蘇酥倒也不尴尬。
雖然是鄰居,但蘇王兩家來往并不密切。蘇酥小時候王聞或許還見過兩回,但随着她爸媽離婚後,她愈發不喜歡出門,除了上學就天天縮在屋子裡,兩人一年都碰不到幾次面。
頂着王聞疑惑的目光,蘇酥很坦然,落落大方道:“王叔叔好,我是蘇酥,家就住在您隔壁,咱們倆還是鄰居呢。”
“蘇酥?”王聞鏡片後面的眼神茫然了幾秒,稍許時間後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女孩可能就是隔壁那對離婚夫妻留在家裡的倒黴女兒。
他表情短暫地囧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鎮定:“噢,原來是小酥啊,變化真大,叔叔都沒認出是你。”
想到面前的女孩子隻比自家兒子大不了幾歲,王聞扶了扶眼鏡,溫聲問道:“你來找叔叔是有什麼事嗎?”
蘇酥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家裡沒雞蛋了,我過來是想向您買一些雞蛋回去。”
見王聞臉上浮現出遲疑的表情,蘇酥心裡了然,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叔叔您放心,我不占您便宜,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自己的心思就這樣被一個小女孩戳破,王聞有些尴尬。
也不是他小氣,主要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當年蘇明福夫婦倆也是嘴上說來買他的雞蛋,等到一大袋雞蛋到手之後又開始耍賴不給錢,說什麼鄰居之間要相互看顧啥的。
要不是王聞後來威脅他們要把這件事鬧到派出所,估計現在那筆雞蛋錢還收不回來呢。現在見蘇家女兒也來買雞蛋,他就下意識一下子想到了當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