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次罵得還怪狠的。蘇酥順着粗魯的喝聲擡眼望向許宏華鐵青的臉,肥大冒着油光的鼻翼微微擴張,張着嘴,像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不知道劉主任後來到底跟他說了什麼,看來這次給他氣得不輕。蘇酥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薛晴晴前面那一出算是哭給瞎子看了。
不過,在她看來,薛晴晴這次失策的原因,最主要還是因為這場哭戲最主要的受衆許宏華并不買她的賬。
蘇酥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
終究是現在年紀太小,閱曆太淺,薛晴晴還真是太不了解許宏華這個人了。
她也不想想,像他這麼自私自利自信自大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因為别人幾滴眼淚而輕易改變想法?特别還是在對方還觸及了他切身利益的前提下。
因此在他面前哭得再傷心再難過也沒有用,不僅可能讨不着半點好,甚至還可能直接在他的雷區裡蹦迪。
更何況蘇酥從他進教室那副神态就不難猜中他在劉主任辦公室裡不說責罵,至少也挨了幾聲批評,心底正是不爽的時候。
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不找個由頭懲罰學生,借機發洩一下自己的怒氣,他也就不是蘇酥認識的那個許宏華了。
而薛晴晴看起來再次被他的喝罵吓得瑟縮了一下,像隻在雨中緊緊攏住羽毛的鹌鹑,眼眶裡的即将滾出的淚珠似乎也被吓得縮了回去。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我滾到教室後面去!以後你上課和晚自習的時候都給我站到後面去,沒兩個星期不許回位置!”
罰站兩個星期!這對于薛晴晴來說猶如晴天霹靂,身體愈發搖搖欲墜。
畢竟對于她這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來說,在後面罰站五分鐘也是極其屈辱的一件事,何況她還要站兩個星期,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臉上血色褪去,咬着唇,不死心地問:“老師,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偷扔了蘇酥的本子呢?她絕對在撒謊,您不能隻聽她的一面之詞啊。”
“證據,證據,證據!你還問我證據?”
許宏華“哼”地冷笑了一聲,“走廊監控裡不都拍得清清楚楚的嗎?你把人家的數學作業本偷偷扔到了垃圾通道裡!”
說到這他更加生氣,本來他可以憑着這件事趁機一舉把蘇酥這讨厭的臭丫頭搞退學,沒想到薛晴晴這個蠢貨連做個壞事都做不幹淨,還差點連累到他。
于是他又瞪了薛晴晴一眼,似有似無的目光掃過講台下方的座位,洪聲道:“虧我之前還那麼相信你,信誓旦旦地給你在年級主任面前做擔保,結果你倒是這樣對我的?”
一直豎着耳朵聽到這的蘇酥聞言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人到這時候了竟然還記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薛晴晴低着頭啜泣。
而周圍的同學則是睜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放下一個雞蛋,臉上倒是一模一樣的驚奇差異的神情。
有人開始在下面和同伴竊竊私語。
“我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薛晴晴哭得那麼委屈,我一直以為她是無辜的,而且就沖她以前總是願意跟減肥前的蘇酥玩,我就覺得她人很好很善良了,沒想到還真是她偷了蘇酥的作業本!”
“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才看明白了。哭得再委屈有什麼用?沒有證據照樣不能證明她是好人,哭就是在耍賴。你忘了今天上午也是因為她哭然後許老師才冤枉了蘇酥的?”
“噢噢,我記起來了。對哦,你這麼一說我才想到,早上明明是王志先挑釁蘇酥的,怎麼到她嘴裡反而反過來了?怎麼變成蘇酥先挑事了。”
“對咯,我也正想着這事呢。”
說罷,對面同學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表情,交談的兩人在目光接觸間會意一笑,交換了個眼神,心裡都早有了答案。
周圍旁聽的同學也逐漸回過味來兒。津津有味地插嘴:“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薛晴晴也太裝了吧。明明是自己做錯了,還故意哭得那麼慘,這不就是惡人先告狀嗎?”
“對呀對呀,這也太那個了,虧我以前還跟朋友誇過她,說我們班上有個成績又好,心地又善良的美女呢!”
“真的太可怕了,要不是蘇酥發現我們走廊有監控,那她豈不是又要被冤枉了?按班主任剛剛說的,她還要被退學呢。”
“哐當”一聲響,尖銳且高昂的金屬振蕩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薛晴晴若無其事地彎下腰從地上撿起她掉落的不鏽鋼杯子。
說話者餘光觑了觑薛晴晴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适時地停止了交談。畢竟以後還得做同學,話也不能說得太過分。
倒是有人思路清奇,尤為擅長抓重點:“也就是說我們走廊真的裝了監控?那不是什麼都被攝像頭拍到了?”
這下好了,此言一出,周圍哄然,各自又開始憂慮引火燒身。
走廊偷偷牽手的小情侶又開始擔心被老師抓包;走廊打架的男生違反校訓開始害怕被老師訓斥;而在許宏華背後偷偷踢他屁股的那位奇才則是哭喪着臉,嘴裡直道“完了完了,班主任要追殺我了。”
最後還是許宏華在講台上又吼了一聲,教室裡哄哄鬧鬧的聲音才平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