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很快發現了不對勁,駝背男的“駝峰”怎麼還會蠕動?他分明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
“唔唔唔唔……”耳邊的聲音更加清晰,蘇酥腦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猜想。
她飛快地掀開男人的披風,發現他身後分明不是“駝峰”,而是一個巨大的背包,此刻背包劇烈地晃動着,耳邊的聲音正是從背包裡傳來的。
蘇酥趕緊把背包的拉鍊拉開,發現裡面還藏了一張嫩白的小臉,黑色的頭發汗津津趴在臉上,眼眶紅彤彤地看着她,嘴裡還被塞了一團布。
那該死的人販子竟然不隻是偷了一個孩子!
趴在地上的男人似乎意識到他今天最後一個碩果僅存的戰利品也要被奪走了,手指撐着地就要慢慢地磨蹭着爬起來,他聲音嘶啞,透着陰冷的狠厲:“想死嗎你們?”
他的腿也慢慢撐了起來,從紅色面具裡露出來的眼睛裡充斥着冷漠和貪婪:“這兩個小孩,還有你,你們三個一個都逃不掉,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應該能賣個好價……”
他還沒說完,就又“啊”的一聲慘叫,被蘇酥用方才絆了他一跤的扁擔狠狠打了下後腦勺,疼得再次趴在了地上。
蘇酥面無表情,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不給他點教訓分不清大小王。
村民們很快就追了上來,過了一會兒警車也來了,兩個人販子迅速被控制起來。
小女孩的媽媽也在人群裡,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見到女兒安然無恙的一瞬間,終于忍不住嗚咽了一聲撲過來,抱着失而複得的女兒激動地哭了起來。
偎在蘇酥懷裡的小女孩本來啜泣都快止住了,見到了媽媽所有委屈又一股腦地湧了上來,又開始不住地掉眼淚。
于是母女倆人抱頭痛哭,引得周圍人紛紛過來安慰。
現場一片亂糟糟,安靜的午間田野再次沸騰了起來。
嗚咽聲安慰聲詢問聲和警察維持秩序的聲音混在一起,微風拂過臉龐,植物的清香泥土的腥味和發酵物的淡淡臭味被帶了過來,幾隻土狗圍着渾身都是穢物的人販子興奮地吠叫。
隻有最後被從背包裡救出來的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蘇酥身邊,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不哭也不鬧,眼眶還紅紅的,眼睛卻亮晶晶地看着她:“哇哦,姐姐,你比奧特曼還要厲害耶。”
“酥酥!”蘇酥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身後一聲急急的呼喚打斷了,是何萌萌。
她跑過來的時候還在喘着氣平複呼吸,明明是一片涼爽的天氣,額頭上卻浮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
“丫頭。”季曉麗也跟在何萌萌後面過來了,喚了她一聲。擡眼看到蘇酥沾滿草屑的臉蛋和頭發,皺巴巴髒兮兮的衣服,她眉毛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沉着臉,語氣焦灼:“怎麼看上去這麼狼狽,他們打你了嗎?受傷了就趕緊告訴幹媽!”
何萌萌大大的眼睛裡盈滿了擔憂,聽到媽媽這麼說,連忙把蘇酥拉過來渾身上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個遍,沒找到傷口,但表情卻越發難過:“酥酥肯定是受傷了,隻不過看不出來,有時候内傷比外傷還嚴重,你難受一定要說出來,不要強撐着啊。”
說着說着,她眼圈都紅了:“都怪我,我當時就應該攔着你,不讓你去追人販子的。他們兩個成年人,你一個人肯定打不過……”
蘇酥手足無措:“诶,你别哭啊,他們真沒打我啊。”
何萌萌卻隻是長長地吸了一下鼻涕,狠狠地搖頭:“都到這時候了,你别騙我了,咱們得馬上去醫院檢查一下,之前,之前村裡就是有個人被車撞了,表面上沒事,結果晚上就腦出血沒了……去醫院檢查一下才安心。”
後面看熱鬧的人聽到季曉麗母女的這番話忍不住笑了,他屬于村民裡跑得快的那一波,因此也有幸見證了蘇酥“糞潑摩托男,棒打駝背男”的潇灑一幕,這小姑娘身手可不一般。
他顯然認識季曉麗,樂呵呵地開玩笑道:“妹子你别擔心,是有人受傷,隻不過不是你身邊那閨女,那倆人販子身上受的傷可不少呢。”
何萌萌在蘇酥去追人販子之後就謹記她留下的叮囑,第一時間跑去找季曉麗,用她的手機報了警,但也因此耽誤了時間。來的時候人販子就已經被警察用手铐拷起來了。
所以季曉麗母女倆都不知道内情,聽得一頭霧水。何萌萌止住了眼淚,呆呆地擡起頭,人販子受傷跟蘇酥有什麼關系,他們受傷是他們活該!
剛剛開玩笑那人用眼笑着掃了掃蘇酥:“小姑娘你還是自己說吧。”
又恰好有個警察也走過來問情況,蘇酥摸了摸鼻子把實情一一說了出來。
季曉麗和何萌萌全程像是在聽說書一樣,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在蘇酥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完了之後,何萌萌也不哭了,咽了咽口水,緩緩道:“所以說,那兩個人販子是被你打成那個樣子的。”
“唔,這樣說好像也沒錯。”蘇酥眨了眨眼,無辜地抿嘴笑,“其實也不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還是借助了一點點外力的。”
她說的是實話,如果沒有那兩桶糞水和扁擔,她還真不一定能抓到人販子呢。
季曉麗也終于從蘇酥驚險的叙述中回過神來,眼神複雜地摸了摸她的頭,“乖,咱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還是太危險了。”
是的,作為蘇酥身邊唯一親近的女性長輩,季曉麗自覺自己要擔起囑咐自己幹女兒一些必要的“女孩子出門在外不得不知道的安全知識”的重任。
不過在親眼看見兩個人販子被打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之後,她再說這句話總感覺良心有點隐隐作痛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