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得一時間天旋地轉,大腦也空白了一瞬,她抱着僥幸的心理,顫着聲音問道:“那,這桌菜,她結賬了沒有?”
“沒有哦,女士。您女兒走之前跟我們說這桌菜是有您來結賬呢。”
“一共多少錢?”她顫顫巍巍地問道。
“餐位費,所有菜品還有酒的費用,加起來一共是三千零五,給您抹個零頭就是三千。”
這下周小勤真的感覺自己要暈倒了,三千,夠她去餐館連續吃一個月了!
她甚至懷疑這是不是蘇酥和聚福樓聯合起來給她做的圈套,就算這桌菜不便宜,一頓飯怎麼就吃出三千塊了?
“你們不會故意欺負我年紀大虛報價格吧!你等着,我這就要找人評評理!”
面對周小勤激動的态度,服務員倒是一直很冷靜,隻是一味攔着她,不讓她離開。
包廂裡的動靜很大,很快就引來了前台和經理。
在周小勤眼見逃不成,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的功夫,服務員簡單地跟經理交代了前因後果。
精明圓滑的經理很快就從服務員的叙述中嗅出了一絲經典鴻門宴的味道。
但是這對對方母女之間的關系時好時壞并不是自己要關心并研究的事,他也并沒有義務多管這一件閑事。
他隻要知道這件事聚福樓從始至終都沒有錯就好。
“嬸子,我們飯店菜品價格在菜單上都已經寫得清清楚楚,絕對透明公正,不會存在店大欺客的現象的。”
“您再仔細看看這賬單,這三千塊錢,有一千九百多都是這茅台的價格,這是我們店裡的招牌,也是最貴的茅台。”
周小勤捂着眼睛不聽,一臉我就這樣你能耐我何的模樣。以往在家,她隻要擺出這副模樣,婆婆丈夫就都拿她沒辦法。
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那些“體面”人可都是向來不願意和她這種“沒臉沒皮”的人計較的。
然而,這次的情況卻和她想的大不相同。
對待蠻不講理的顧客,經理可沒有那麼客氣。好聲好氣地解釋不聽,那就還能武力加言語威脅了。
都說先禮後兵,禮過了後面自然就要刀刃相見了。
他用對講機喚來保安,指着賴在地上不起的周小勤:“把她給我拉起來,這個人想要逃單,你們給我制住她,别讓她給我跑了!”
于是,兩個彪形大漢在旁邊使勁拖着她的胳膊,往上掰,周小勤想不起都沒辦法。
她扯着嗓子高叫:“喂,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強搶婦女嗎?我要去派出所告你們,讓警察給你們抓起來!”
說着她又唱戲一樣,一唱三歎地拖着嗓子哭喊起來:“這聚福樓欺負人了,仗着有錢有勢劫财又戒色,這是新時代的黑勢力啊,咱老百姓還有沒有活路啊,哎呀……”
兩個保安聽到她這麼說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們家裡還有妻兒呢,可不能被誤會了。
經理更是額上幾條黑線,這大嬸真是什麼都敢說,關鍵是這麼大年紀了,也不是什麼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就一普通中年婦女的模樣,除了眼神不好使的,誰還會劫她的色啊!
他在嘴邊握拳使勁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周小勤的唱念做打,嚴肅道:“你說的這些都無憑無據,但聚福樓的賬單上面可是寫得清清楚楚。”
“你既然堅持不願意付款,想要逃單,那我們不妨就上派出所請警察們評評理,看看到底是誰錯了?”
說着,經理就讓保安架着周小勤往車裡跑,自己也随後跟上去。
待到車門快要被關上的一瞬間,周小勤才意識到他們好像真的要把自己送到派出所。
饒是她沒上過幾年學也知道,惡意逃單是要罰款的,嚴重的甚至還要被拘留幾天。
不,她絕對不能被拘留!不然她在周圍的名聲都要被毀掉了。
終于,她擡起頭,咬牙道:“我給錢!我給錢給你們行嗎?”
經理滿意地笑了:“好說好說。嬸子您早說不就完了嗎?”
……
周小勤身邊當然不可能帶三千元現金,她現在身上連五百塊都湊不到。但最後為了不被扭送到警察局,隻能不情不願地寫下欠條。
事後,她怒氣沖沖地跑回醫院,卻被守夜護士告訴她蘇酥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出院了,甚至還把醫院租借的輪椅給還了回來。
周小勤果然沒找到蘇酥,就當她面色鐵青,罵罵咧咧準備離開時,守夜護士叫住了她:“噢,差點忘記了,這是您女兒出院前給我們的,說是要是您找來了,就把這張紙條拿給您看。”
“紙條?什麼紙條!”周小勤一把奪過護士手中的紙張,上下快速浏覽了一下,先是皺着眉頭仿佛在思考,然後很快臉上露出一種如負釋重的微笑,一臉說了三個好字。
“死丫頭終于還算幹了件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