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瞪圓了眼睛,看着研究員老周抱着大盆将面條橫掃一空。
老周放下空盆咂摸咂摸嘴,十分懷念地說道:“這個蔥油拌面真地道,和我老家做的味道一樣,有些想家了。”
非但如此,接着他的話鋒一轉,仰起頭期盼地問:“苑師傅,還有嗎?”
立時,小丁也着急了,站起來喊:“我也想吃第二盆!”
他們兩人一個氣定神閑,一個着急忙慌,這明顯不同的對比讓周圍研究員們看了忍不住捧腹大笑。
“面條沒有了,還有這個。”苑小桃一臉笑意,從後廚抱着出一個小搪瓷盆,揭開上面蓋着的蒸籠布,盆裡不是面條。
籠布底下蓋着的,赫然是金黃滿滿當當的炸饅頭片。
而且還是裹着雞蛋液用油煎成金燦燦的模樣,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胃口大開。
她就知道,這些面條肯定不夠。
面條吃起來快,餓起來更快。研究員們每天都是從事費腦力的工作,每頓飯吃不飽肯定是不行的。
上一輩子,不少研究員就是這麼餓出的胃病。
早上,她收到運輸連從苑家村捎來的二十個大苞米饽饽,就沒有藏私,大大方方全都拿到了食堂。
眼下這個時節天氣熱,氣溫高,每天熾熱的太陽曬得人頭暈眼花。
即便把蒸熟的苞米饽饽放在陰涼處,也待不了幾天,還容易生出黴點子,壞了口感。
她和苑建國商量過後,幹脆拿出這些苞米饽饽,用刀切成饅頭片,裹上雞蛋液在油裡小火慢煎。
一鍋饅頭片片均勻好看,随着油溫的升高,黃燦燦的苞米饽饽發出香噴噴的味道。
在蛋液的包裹下,香醇的熱油讓碳水和蛋白質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随着時間的推移,渡上了一層金黃燦爛的外殼。
一大鍋苞米饽饽片煎好,另一邊,苑大師傅手裡的一把大圓刀也使得出神入化。
他咄咄咄飛快地将鹹菜疙瘩切成勻稱好看的細絲,用清水淘洗幾遍,去掉鹹味,再點上一點點芝麻油,頓時一小碟芝麻油鹹菜絲也調好了。
再把八寶醬菜端上桌,整個食堂都正兒八經地轟動了。
“過年啦!”
“苑師傅,怎麼這麼多好吃的?”
“哎喲,炸苞米饽饽饅頭片,我多少年沒吃上這一口了!”
看着研究員們跺腳相奔的樣子,苑小桃揚起了笑容。
她暢快利落地把金黃噴香的苞米饽饽饅頭片分到研究員們的碗裡,往旁邊的兩個碟子一指,“鹹菜自己拿。”
“好!”
研究員們各自熱情地拿走鹹菜和饅頭片,重新回座位上吃。
他們再從旁邊的一個大桶裡舀上一碗煮面條的原湯,就着香噴噴的饽饽和鹹滋滋的鹹菜絲,原湯化原食,簡直比天上的日子還悠然。
神仙來了也不換!
等他們悠悠然地吃完飯,喝完面湯,将碗筷清洗好,苑建國也指指食堂門口的編筐,朗聲提醒道:“各位研究員,運輸連從郵局把信捎來了,大家都看看别忘了拿。”
研究所的人不多,誰有信有東西,平常都是放在食堂門口。
因此,下窪鄉研究所的國營食堂不光是吃飯的地方,也同時承擔着傳達室、通信聯絡處、采購處等等重要作用。
門口窗台上的那兩個編筐,就是食堂大師傅苑建國專門上山砍的柳樹條,親手編出來的。
平日裡特地用來放信件。
一聽此話,研究員們紛紛走過去看信。
他們相互幫忙,小丁亮嗓門幫忙喊收件人,其他人從人群裡幫着傳遞一下信件。
“老周的,家裡又來信了,家裡人真念着你。”
老周笑呵呵地卷了小丁一腳。
“老王頭的信,咦,首都的?”
王研究員年紀比老周還大上幾歲,是所裡年紀最大的研究員。他邁着顫穩穩的步伐趕來,“是我的,小孫子在首都上學了,給我寄的信。”
小丁眉一揚,稱贊道:“小孫子行啊,學習不錯啊!”
王研究員樂得看不見牙龈,拿到信急忙拆開讀。
小丁繼續幫忙分下一封信。
“還有,俞周的信——”
一個冷冽的嗓音響起,“我在這。”
小丁隔着人頭将信封遞過去,再去分下一封。
俞周拿着信,沉穩地走出人群,在食堂的窗戶前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拆開看。
他的目光落在信紙上,快速看了一遍。
應他的要求,在首都數學研究所的同事幫忙解析雞兔同籠和龜兔賽跑問題的新思路。
這個同事是他上次去首都參加全國學術會議認識的,人不錯,年紀也輕,在數學上面的造詣十分深厚。
數學是最講究天賦的學科。許多數學家在十幾歲、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就攻克了數十年數學界的難題,展現出非凡的才能和成就。
首都數學研究所的這位同事霍思秒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