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教給你的，是不是類似東北出馬，讓你可以借助什麼精靈之力，為己所用？”張楚岚的眸光銳利：“但你才剛接觸異人界不久，哪能這麼快就變得這麼強？小夬，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被這種東西反噬了？這東西甚至會影響你的認知？”

“你想多了，我怎麼可能走出馬的路子，正經人誰看的起當弟馬的？”我瞠目結舌，被他的猜測震驚到了。

明光哥要是知道我去當精靈的弟馬，一定會吐槽我越混越挫，并且給我加強話療力度，讓我早點迷途知返。駱無記就不用說了，他一定以為我被奪舍了，會跑去把我的仙家挫骨揚灰，再賞我一套友情破顔拳。

我們奉行自求口實，創行自己的道，最是看不起借他人向上攀行的。出馬一路，對我們來說，無異于賣身。說什麼仙家帶弟馬修行，共享功德，同修大道，大道本始于足下，何須攀附他物？妄求外物，不向内修，縱有術法長進，終是難窺真道。因而，我們的看法比較偏向傳統修行者，認為被迫賣身給精靈的，菜。主動賣身給精靈的，挫。

對于招弟馬的精靈，我們的态度還是比較開放的，一般會認為小動物們還挺勵志的，能給自己抓人寵。

不過雖然過程全錯，但實際上卻被張楚岚猜中了一半。他所擔心的，也正是我之前的猜想。也不知輪回之初，也就是在我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導緻我的神魂不是很穩定，這也是我向來比較克制自己的能力的原因。

每一次使用能力，其實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負荷。輪回雖然将我的心态折磨得活人微死，但實際上也在給我慢慢溫養神魂的時間。在我神魂不穩定的時候，過往修持夢道的經曆，會讓我積累的素材翻湧上來，那些記憶碎片帶着當事人的情感，會使我共情，又因神魂不穩，讓我快速抽離情緒的能力減弱，這使得這些碎片一定程度上會影響我的認知。

舉個簡單的例子，我的某一個前世，是一個苦大仇深的妖族公主，并且還和駱無記的前世有着血海深仇。駱無記那一世，是他們位面的最強者，是個什麼一個人就能幹翻整個妖族的仙帝。他孤身沖進妖族，一去不回，他的手下們以為他會死在戰場裡，瓜分了他的财産跑路了。

仙帝回來一看家被偷了，頓時覺得為這些人而戰真是了無生趣，于是也跑路了，就此，我們就該知道，“完美神”的路子是不可能走通的。

而我的前世，那個妖族公主就是被仙帝砍了全家的倒黴蛋，她的父母于天妖山大戰陣亡，臨死前封印了她的記憶與妖力，将她化為凡人，投入一座荒山上。公主從小風餐露宿，在山中跌跌撞撞長大，成年後，和仙界某個神仙相遇，談上了戀愛。神仙帶着她上天，在仙界經曆的種種，讓她無意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麼，我隻知道她憤慨仙界欺人太甚，帶領着遺部造反了。關于她，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代入了她的視角，慢悠悠行于橋上，看着四周屍骸遍野，血流成河。不遠處她的朋友，也是她的部下，化身為一隻巨大的九尾白狐，與四周數百個天兵厮殺。

耳畔狐嘯震耳欲聾，水面中她的眼冰冷瘋狂。

當然，造反肯定是沒成功的，她反而被封印後關到一個漆黑的山洞裡了。而後，她的一位佛修同族闖進了山洞，将她救了出來，先前與她相戀的神仙，似乎也想随她而去。

想來她的結果也不會多麼好吧，如果混的很好，怎麼會有我呢？笑死。

在我的眼睛莫名其妙變成豎瞳，出現蛇的特征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隻因這位妖族公主，原身就是一條蛇。

在我神魂不穩的情況下，記憶會迷惑我的認知。如果我失去了屬于我自己的記憶，腦海中隻留下她的碎片，縱是我會下意識覺得違和，還是會因記憶認為，我便是那位妖族公主。

承載着一定規則之力的身體能修補破碎的神魂，但凡事都是過猶不及，直覺告訴我，過多的規則之力，反而會為我引來禍端。我的神魂明明早就恢複如初了，為何還是會出現這種症狀呢？這次甚至還影響到了身體？

我很焦慮，焦慮在我竟查不出原因。本來輪回中的記憶就在漸漸忘卻，我怕我哪天連張楚岚都忘了，成為一個裝着他人記憶的自己。

我早已道則入體，其存在性難以磨滅。若是單純的奪舍還好說，我對老闆娘興許還有些用處，如果是我基本上沒什麼翻盤的可能性的角色，老闆娘不會給他們湊到我面前的機會，即使湊過來，明光哥和駱無記肯定也不會給奪我舍的人好果子吃，以後發迹了也會在時光長河中把我撈起來。可我面臨的這情況，連奪舍都算不上，我要是活成了前世的繼承者，隻能證明我是真的菜了，現實競技，菜是原罪。

“楚岚，你真是想太多了，放心啦~”我撫摸着張楚岚的眉眼，胡說八道忽悠他：“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啦，說不定是我祖上跟什麼蛇仙結過親，我這波就是單純的返祖現象而已。”

“不是什麼大事、返祖現象？這倆詞兒是能搭配在一起的嗎？”看得出張楚岚都快被氣笑了：“仙與夬，你能不能對你自己的身體上點心？”

看起來張楚岚是真生氣了，居然叫我大名了。

我有些心虛，索性擺爛：“啊對對對，我現在都要變成大蟑螂大蟒蛇了，你還兇我，等我變成大蟑螂，就帶着小蟑螂把你家變成蟑螂家！要是變成大蟒蛇，就謀殺親夫，把你一口吞掉填飽肚子！”

“小夬，我跟你說真的。”張楚岚快被我的胡攪蠻纏氣得說不出話了。

“我們現在說的一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态度問題！”我像個犟種一樣，就是要把話題帶偏：“人家都說愛人如養花，還沒結婚呢，你現在對我就這個态度！要是真結了婚，你是不是就要天天給我澆百草枯？！”

“……小夬，你别這樣。”張楚岚的神色倏然疲憊了。

看着張楚岚的倦色，我蓦地心軟了，我緊咬着下唇，好半天才撲進他懷裡，嗫喏了一句：“對不起，楚岚，我不是故意想跟你吵架的……”

張楚岚似有所感，撫着我的臉，托着我的下巴微擡，看見滿是淚痕的我，瞬時慌了神：“小夬，别哭，都是我的錯！”

“我真的隻是……”我終于向他吐露了最真實的想法：“想要你幸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