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課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做噩夢,夢見自己心跳咚咚的,有一瞬間想着自己是趴太久了要腦血栓,傳位的金光都亮起來了。但好在驚醒過來,講台上魏風玄還在講怎麼用四種顔色給一圈條條塗色,塵兒也還在邊上,歪着腦袋看着我。
“哥哥醒了哦……”
“嗯。”
緩一口氣,突然覺得格外地耳聰目明——平時在神念裡看不清楚的,好像也突然變得清晰起來,甚至好像有一種二次元終于變成了三次元的感受(神域算是介于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間,因為兩個方向的世界都很多)。
也是……很久以來的第一次,拉着塵兒跳下星靈觀門前的懸崖,終于把自己的活動範圍從家和海邊擴大了一點點。
如果按照星靈觀的位置是曙神星正南方的話,那麼我們就是在略偏西一點落地的。在天上和巴别塔等高的時候俯視大地,好像地面上盡是一些玩具一樣的房子,走進了看才發現原來地面上相當寬廣。
也是,當年立界的時候曙神星就是按照容納一座城市來算的。巴别塔本艦也很大,所以可能别的就顯小了。
我們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閃爍到西面。其實我從來沒來過這裡——曙神星的邊界。
我蹲下,輕輕伸出手,按在泛着透明流光的界壁上。觸手微涼,光滑得好像沒有摩擦——也許确實沒有摩擦,畢竟本質上就是一層能量。
動動手指,從界壁裡伸出手去,就是護星大陣的内部,以及冰冷的宇宙空間。
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
塵兒顯然是體會過的,她好像并不感到新奇。
整個西面是個體住宅區,錯雜零落地分布着一些院落,住的都是一些有修煉意向和需求的同志們。具體有誰……姬動(好古老的名字了,說起來唐家三少被罵得那麼慘……多少有點無腦噴的意思了),烏爾比安,史爾特爾,還有誰也沒注意。
東面是一片可以稱得上是廣袤的田野。在最東邊還有一座小小的草房子,裡面住着萬頃和小滿。兩位在曙神星這裡開荒種地,是為了培育一些靈植——曙神星的靈氣肯定比地球上濃許多倍。至于這些大規模種植的靈植有什麼用,語兒說過這些東西做菜能帶來和普通食物完全不一樣的體驗,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無限量,更不能憑空變。
(我們說的靈植,大多數都是神級起步的,所以沒有神常駐的大食堂、各種餐廳和手環自然是沒辦法憑空創造。語兒得費點功夫,我的話手搓一道普通神級的菜就完全揮手為之了。)
至于黍去哪了……不知道,可能在操心大家的夥食之類的事情吧。
塵兒還問我要不要到巴别塔上看看。說實話有點心動,畢竟我難得上兩次巴别塔也就是很久以前住院的那麼幾回,真要親眼去看現在的商業街(其實沒有商業,都是為愛發電)等等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更不用說去看看語兒上學的那些設施了。
但還是算了。東西太多看不過來,思維承載不動,萬一思維投射出來,弄出什麼岔子就麻煩大了。
下午塵兒抱着終端在聽音樂會。神國舉辦的某種大賽,那當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你不去嗎?”
“人家就算了啦。”她把聲音信号複制給我,“這都是各個世界的頂級歌手的說。而且在神域的話很多東西其實都不一樣的……”
仔細想想我也能明白。到了這個層次,唱功、音色、甚至是布景都不是問題,大家在同一水平線上,又禁用影響心智的能力,那麼比拼的自然就還是對法則的理解之類了。
比如之前我送給塵兒的那把空間琴,那個就不是一般神能玩的轉的。所以……其實比的還是這些。首先要掌握各種法則振動的聲音,其次還要根據神域的某種樂理寫出歌來。
“天依去了哦。她是樂神嘛,她們平時沒事就研究這個……也有幾年了的說。”
“嗯……你呢?”
“人家無所謂了啦……想要讓更多人聽見自己的聲音什麼的……這種舞台還是有點力不能及了。”她指給我看,天依的排名也在中下。
“也是。畢竟不能跟那些玄幻側深耕音樂幾萬年的樂神比嘛。”
……
“那你呢?”我想着難道是因為我耽誤了她的事業,“你後來都不寫歌了?”
“哥哥想看人家寫歌嗎。”她丢過來一個眼神,于是放下終端,眼神瞬間專注起來。
“嗯……”
她擺出一個有點狂野的姿勢,雙腿交疊着跷在桌子上,周身開始環繞起大量令人眼花缭亂的界面,顯示着音軌、法則、詞曲以及各種其他用到的東西。我看不懂這些,我不懂樂理。
“想當年,我也是個天才的說……”
她舔了舔嘴唇,我好像能聽見她的神念“嗡”一下轉起來的聲音。周圍的界面開始飛速地你來我往,她坐在中間,時不時地思考,于是屏幕上開始不斷有各種字符跳動,音軌生生滅滅,一眼就能看出她在飛速地進行大量思考。
這也算是神魂的特權吧,我就做不到。
于是,過了五分鐘,她身後忽然亮起一片星海。她揮手摘下一顆星,捏訣,把這顆星辰中她對法則的理解印在屏幕整合為一形成的曲譜上。一陣金光流過曲譜的表面,把它染成了和塵兒一樣的淡金色。
“完成。”她呼出一口氣,有點得意。确實值得得意,這太厲害了。
大緻聽了一下,也是關于宇宙、星海的音樂,是她一直有的宏大而又夢幻的風格。
“不過這一首要是拿去比賽的話是不行的哦……”她放下曲譜,“還是沒有什麼新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