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覺中，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分分秒秒累積起來，再擡頭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宋齊珂看見這個時間有些驚訝地挑了下眉，并不是覺得晚，而是沒想到就到這個時間點了，她放下筆，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去洗漱一下，然後收拾收拾準備睡覺。

拿了睡衣鑽進浴室，宋齊珂在裡面折騰了好一會兒，再出來時，她看見李琤坐在客廳的小沙發上。

她走過去，跟李琤輕聲說：“我好了，你去吧。”

李琤卻沒應聲，隻是擡頭看着她。

宋齊珂睜着一雙大眼睛和他對視，一開始還未明白他眼神裡的内容，某個瞬間，像有心靈感應般，她反應過來李琤在用眼神說什麼。

她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坐到了李琤旁邊。

李琤扭頭看她，将話問了出來：“不難受了？”

宋齊珂扯唇笑笑，搖頭。

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明明李琤沒有問為什麼，但宋齊珂還是開口解釋了原因，她的聲音又輕又飄，好像帶着點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茫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回到家以後，那種難受的感覺就消失了。”

李琤像是沒明白她的意思，再次看了她一眼。

宋齊珂繼續道：“就是，感受到家裡這種氛圍之後，就覺得我看到的那些沒什麼了。”

“每天和你一起放學回來，能看見趙姨和爸爸，能吃上好吃的飯菜，能有人說說話，這樣的生活讓人覺得特别安心，特别的穩，不會讓人想再去關注一些别的事情。”

她說得情真意切，每一句都發自内心，李琤聽着，在旁邊輕輕嗯了一聲。

宋齊珂捕捉到這一聲，問：“你也這麼覺得？”

李琤敞着雙腿，一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拐着彎回答了宋齊珂這個問題：“玉川是個能讓人幸運的城市。”

宋齊珂笑了：“我也這麼覺得，現在這種狀态特别好。”

李琤聽見她這句話，忽然問：“你覺得這種狀态很好？”

宋齊珂被問得有點懵，他們不是一直在聊這個話題嗎，怎麼還回頭問她一句。

“不然呢？”她懵懵懂懂地回。

李琤望着她，他總是這樣，不說話，然後靜靜地看你一會兒，他的眼睛裡總是有特别多的東西掩藏在其中，所以被他看着不會覺得煩，反而會被他吸引，被他拖拽到他的世界裡去。

宋齊珂和他對視着對視着，心跳很沒出息地亂了節拍，腦子也有些不清醒，或許比一團漿糊稍微好點。

她咽了咽口水，想開口打斷這場沉默的眼神交流，卻忽然聽見李琤說話：

“那如果改變呢？”他的聲音沉又穩。

宋齊珂咽咽口水：“什麼改變？”

李琤繼續說：“關系的改變。”

關系的改變？

宋齊珂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句話，還是有些沒能明白是什麼意思，他們的關系能有什麼改變，不是都已經定型了麼？

她剛想再問一遍李琤，卻在再度擡眼看他的瞬間想到了什麼。

關系的改變。

她又琢磨了一遍這句話。

某種想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據她的大腦，宋齊珂的心跳愈加過分，亂了節拍也就算了，怎麼還一下重過一下。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也許是此刻的氛圍太好，她有些不切實際了：“那也得看看，這段關系怎麼變吧。”

“你的意思是，”李琤的視線未動分毫，“我得問問那個人。”

宋齊珂摸不透他話裡的意思，遲疑着點了點頭。

李琤忽然笑了一下，沉思片刻後，輕聲道：“說得對。”

宋齊珂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此刻又被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給牽着鼻子走，她沒能沉得住氣，忍不住問：“你要問誰啊？”

李琤還是那樣的眼神，也還是那樣的語氣，但或許是燈光照耀的作用，他看上去連發絲都是溫柔的，隻是說出來的話有幾分戲谑：

“你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