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剛剛接手北宅,第一個春天就遭受這樣的打擊,龍彥北能受得住嗎?
林輕在床上翻了個身轉向窗戶,一輪半月挂在空中,透過窗戶灑下如雪月光。
看着那帶了些冰冷的白,林輕自嘲地笑了笑,想起曾經有過無數個這樣的夜晚,無數次仰望星空,而那時她的身邊還有那個人。
她曾經愛惜那個人,戀着那個人,可結果呢,還不是現在這樣被那人逐之千裡?所以她現在又何必為那個人憂慮,何必怕她痛苦怕她難過呢?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自古難全的事,她林輕一個弱小女子,又有什麼力量和資格去要求?
林輕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再次看向空中的那彎明月。
“月亮,你能看到世間每個人,也能看穿每個人的心思嗎?”
女孩用手比劃着月亮的形狀,看着雪色月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對着月亮發問。
“或者你什麼也不懂,隻知道傻傻地看着我們?”
林輕把手收了回來,兩隻手交叉地墊在腦後,像是跟月亮說話,可卻又是自言自語。
月光依然皓白,不帶情感也不表言語,仿佛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但又好像它什麼都懂,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女孩的問題。
林輕搖搖頭,苦笑又無奈地合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上午,姜城便帶着林輕來到城中區的一個茶樓,林輕心裡很是忐忑,一路上她想問姜城,但是看姜城似乎并沒有和她過多交流的意思。
兩人到了茶樓,姜城和老闆聊了幾句,老闆态度很恭敬,口中那意思是那個人早已經到了。
“你在這稍等一會,我先上去看看。”姜城對林輕說。
說完她三步并作兩步地上了樓梯,隻留下林輕一個人繼續在茶樓大廳裡捉急。
姜城随着夥計來到包房,她推門便看到一個女人端坐在桌旁,夥計已經上了極好的碧螺春,房内滿是馥郁的茶香。
“茶是好茶,但我不是和你說過嗎,碧螺春性涼,更适合夏天喝。”姜城走到女人面前,想着女人總是不聽自己的勸,非要在春季喝這種寒涼的茶品。
見到姜城進來,女人立刻笑了,她并不提茶的事。“你最近不是特别忙嗎,怎麼突然有空找我了?”
“找你我永遠都用空。”
姜城也回以微笑,雖然女人給她也倒了茶,但她卻拿起女人的那杯仰頭喝掉。
女人莞爾一笑,黑眸明亮溫軟:“你說介紹一個人給我?誰能讓你這麼拉得下面子?”
姜城繼續給女人續上杯:“這人之前是北宅的人,我覺得不錯,我拳館的改造就是出自她的想法,是個腦子很活絡的小姑娘。”
“北宅?北宅哪還有人?我那個妹妹……唉,是個好孩子,但也是難為她了,這才幾天功夫母親媽媽都離世了,最近這幾個月日子過得可是有些糟心。”
“是啊,聽說連北宅的茶園都歸西宅管了。”
女人擡眼勾唇看着姜城:“從來不在乎這些事的姜小姐連這事都知道了?難不成你對我們家的産業也感興趣?”
姜城趕緊擺擺手,嘴裡讓熱茶燙得直呼氣:“沒,我可沒興趣,我還是把人給你帶上來吧,不然那孩子在下面等得心都發毛了。”
說着姜城放下茶杯就站起身出了包房。
林輕心裡确實非常不安,但到底見誰她又不能妄加揣測,還好姜城上去的時間不太長。
她跟着姜城上了樓,從樓梯到包房的路不過短短幾米,卻是林輕走得最忐忑的一段路。
那個人就在包房裡,她甚至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這種感覺似乎如同她剛剛離開北宅時,對将要面對什麼一無所知,也無法準備,無力把握。
林輕想起姜城說的“到更大的地方展展拳腳”,她從北宅出來,哪裡又是更大的地方呢?
姜城的腳步停了下來,看着面前那扇門,林輕幾乎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來,進去吧,她等着呢。”姜城看着神情有些拘謹的林輕,幫她推開包房的門。
看女孩還站在原地不動,便又把人往裡推了推,才關上門離開了。
而當林輕往前邁了一步看清桌旁坐着的女人時,她完全屏住了呼吸。
這個女人她見的次數不多,但崑西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她,那人氣質端莊,蛾眉鳳目,優雅從容地端着茶盞,朝她投來目光。
“東小姐好……”一向沉着的林輕怯聲怯氣地向女人問好。
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龍彥北的大姐,龍家東宅的龍彥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