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召幹巴巴的站在一旁,接不上話。
安又甯腦袋不太靈光的想,阿昙這是在圈禁我嗎?是覺得我要跟他去前線覺得煩嗎?安又甯垂着眼睫自言自語:“可為何撥來侍衛連院門都不讓我出——”
電光火石間,安又甯陡然想到一個可能,心下一悸,登時失聲。
若把他圈禁于院内不得出,是不是也變相的保護了府中冷翠閣的那位?
謝昙……謝昙這是怕他去找白亦清的麻煩!
安又甯嘴唇蒼白,霍然站起身,顫抖起來。
阿昙這是在防他。
安又甯霎時喪失了所有力氣,又頹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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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安又甯如何作想,歲月如梭,白駒過隙,正魔兩道已拉長戰線,至半年之久。
這半年内安又甯雖出不了院門,但若他相問,監守侍衛也不吝告予,是故他會時不時得到一些前線消息。安又甯便由此得知,這半年來正道損失慘重,魔域卻也壓根沒讨得了好,局面兩敗俱傷,場面卻仍日臻白熱化,正魔兩道互不相讓,死傷無數,掠奪愈甚。
紫光閣被這一戰打至廢墟,正道門派在紫光閣腹地靈脈處所設駐點,被魔域頻繁颠覆,反之亦然。如今,紫光閣作為雙方膠着的風暴中心,周圍百裡焦土遍野,無人敢随意欺前侵據。
安又甯更關心謝昙的安危,謝昙卻自上次之後再未回過四方城,他每次問及,侍衛皆三緘其口,隻道一句“安好”,便不再多言,他每日焦如油煎,寝食難安。
這日天剛蒙蒙亮,侍衛卻反常的敲響了熙甯院的院門,安又甯披衣起來,站在明堂門口,問道:“何事?”
門外卻未傳出日常監守侍衛的聲音,反而是一道略顯蒼厚的聲音隔門而來,語帶親昵:“甯兒,是我。”
安又甯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嘴唇翕張,半晌做夢一般:“爹,爹爹?”
他趿拉着腳下軟履飛奔向院門,肩上披衣霎時滑落,連腳上軟履跑掉了一隻也不管,他激動的一下拉開院門,直到看到門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之後,才敢确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院門外的男子身量較普通人高一些,眉目和善,仔細看就會發現安又甯長相與之有三四分相像,此刻男子正一臉慈愛的看向院内的安又甯。
安又甯一時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沒忍住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您怎麼來了?”
安清淮看着眼前百年未見越發清瘦的兒子,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關切道:“怎消減了這許多?”
身後的院門再次被關上,安清淮頭也不回的問道:“他們可苛待了你?”
安清淮問的是此時此刻門外的侍衛,問的亦是謝昙。
安又甯自從選擇了追随謝昙的路,就知前路坎坷,但他都一一咬牙撐了過來,從未抱怨過,此時經此一問,卻陡然忍不住情緒爆發,撲進安清淮懷中,大哭起來。
這世間有些事情,就是經不起親人一問。
安又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安清淮抱着他,一邊伸指一下一下按他脊骨,像小的時候那樣安撫于他,一邊慈愛又溫柔的哄道:“我們的小甯兒還是這般愛哭,流下的眼淚都能把這間院子悶頭淹了,這耗時耗力的,要不要先喝點水,補一補眼睛裡的小水倉再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