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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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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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燈火通明,好像夜都被映亮幾分。
擦肩而過的嬉笑打鬧交談聲為笨重衣服摩擦聲伴奏,她捋捋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捏了捏冷得生疼的耳朵,默默加快了步伐。
刷卡選定座位,放下書包,拿出英語習題與筆盒,将手機靜音擺放在一旁。
一條消息忽然跳出屏幕。
許衿0713:小也,我們要去東街繼續下一part,要不要幫你帶點什麼呀!
抿了抿幹燥的唇,池也拿起手機,垂下眸輕輕敲打鍵盤回複。
三也:不用啦,謝謝你們!不過最近好像學校會不定時查寝,你們記得不要太晚回來哦!
許衿回得很快,聊天頁面很快跳出一個[OK]的小人眨眼可愛表情包。
按滅屏幕,池也左手從書包側格摸出個藍牙耳機,右手将習題冊翻開至聽力專項訓練。
左耳戴上耳機,很快“叮咚”連接成功;捏着另一隻耳機的手在右耳忽地停頓;池也按動黑筆,還是将右耳戴上。拿起手機,對準書頁上那規整的二維碼掃描,耳機裡實時蹦出“Section A. Direction:In this section…”
但是左耳的音頻流暢播放,右耳卻怎麼聽怎麼别扭,雖然明明是同一段音頻。
池也稍稍郁悶,但耳中英式女音流暢繼續,無法多想,她隻得深呼吸提起神,緊握黑筆開始在題幹上圈點關鍵詞。
各種單詞混亂滾進耳中,在腦中構建成詞不達意的句式,稍一卡殼便牽連一篇聽力都混沌。
池也擲下最後一個“A”,終于可以摘下右耳耳機。
拿起紅筆翻開答案,她又深呼吸,低下頭開始批改;幸而正确率還算是在上升,即使緩慢。
合上筆蓋,摘下耳機,池也郁悶地看着掌心中躺着的兩隻款式相同的耳機。
一隻左耳,一隻右耳。
左耳屬于她被命名為“漁魚”的白色藍牙耳機。
而右耳是雖然形狀一模一樣,但實則與“漁魚”沒有半點關系的陌生灰色耳機。
耳機早已默默進化成外戴器官,也成了池也漸漸不可或缺的日常生活标配。
初高中時期是戴着耳機來磨耳朵練英語聽力,蠻應試的目的;偶爾也會偷偷夾帶幾盤與英語無關的磁帶,又或在堆滿“XX聯考英語聽力”“XX練習卷配套聽力”的mp3播放列表中添加幾首歌曲。
大學後,分不清來意的話語嘈雜,她隻默默又戴上耳機。
在倒唱如流音樂聲中,一切好像并沒有什麼變化,音樂列表久不更新,酸澀的青春期亘古,獨來獨往是常态;而左右耳道中的哆來咪驅趕噪音,将池也還給自己。
但還是有變化的,比如:在口袋中糾纏不清的有線耳機已進化成藍牙耳機。
本就是較為沉悶的性子,用外婆李小芬的評價就是“半天也不見能憋出三句話來”,再遇見隔絕一切嘈雜的耳機,池也就更沉下來了。
就像羽毛輕飄飄沉進水底。所有聲音隔着澄澈池水,都模糊,都被泡軟。
于是隻剩心跳。
可池也拿錯耳機了。
但是如果嚴謹一點的話,應該是:池也“被”拿錯耳機了。
陌生的右耳耳機怎麼戴怎麼不習慣,好像擁有的是他人的聽覺,耳朵默默發癢,池也也想過索性隻戴左耳,但音樂是不清晰,人聲是嘈雜。
左右耳激情博弈,池也先認輸。
垂下頭,池也呼出口氣,開始回憶這略顯糟糕的一切。
故事是很落俗套的陰差陽錯,但好像因為另一個主角而顯得有點波折。
池也猜,這枚灰色的右耳耳機應該是屬于他的。
伸手攏了攏披散的頭發,池也皺着眉,想複述想分析,但是卻找不到清晰路徑,愈發郁悶,眼睫毛伴随心緒一同低斂。
或許按照下午複習的新聞“五W”要素來描述的話,事情好像會清楚一點。
Who—…周逾溫?
是叫這個名字吧?或許吧。
池也不認識他,他應該也不認識她。
但這個名字卻經常遇見:在她摘下耳機的空閑時刻,混雜在班級女生們嬉笑八卦的間隙裡,語氣是有意遮掩還藏不住的在意;偶爾也會在食堂嘈雜人群中撞見相似的音節,談論着他與他的外貌以及他的音樂,宿舍也偶爾夜聊會提及,帶着好奇的八卦意味。
yú wēn,逾溫?
池也并不太确定,隻模模糊糊在舍友林越夏遞過來供八卦傳播的手機屏幕上看了眼,勉強記得應該是這樣拼寫。
在來路不明的碎片般的語句裡,池也磕磕絆絆拼湊起一小塊關于他的拼圖。
周逾溫——19歲,大一,本科A大機械工程系,這學期來B大交流。
哦,他好像還是個小有名氣的地下搖滾樂隊主唱吧。
真是奇怪,兩所大學一南一北,怎麼會想來B大交流呢,更何況A大的機械工程已算頂尖;而且搖滾樂隊主唱這個身份已經讓他小小成名。
隻可惜這些問題與她無關,她也并不怎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