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已經是第三起向導失蹤事件。南方軍向導極其匮乏,無法想象他們将向導擄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有什麼線索嗎?”哨兵的眼神變得銳利。
“我們有一對哨兵向導被俘虜了。”沈骁指了指一旁攤開的地圖:“根據彙總的信息,應該是押去了薩特斯堡壘……”
維塞克城陷落之後,南方軍最大的戰俘營薩特斯堡壘被暫時與大後方切斷,北方軍阻隔了他們彼此之間的路線與支援,準備突入進去将被俘的士兵們都解救出來。因為害怕南方軍狗急跳牆,目前暫時不敢有所動作,隻是圍而不攻,如果能在那裡找到失蹤向導的線索,那也再好不過……
“先别打草驚蛇,我去。”韓奕語氣冷肅,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當顧小絨看見自己狼狽地從韓奕胯-下鑽過的視頻時,她覺得自己可以直接離開這個世界了。
下午的時候,隔壁程浩聽說她醒了,便過來探望。顧小絨把自己的頭蒙在被子裡,她實在是沒臉見人。
“害,多大的事。”諾蘭見怪不怪,一臉波瀾不驚:“不就是鑽-胯嘛,又不是你一個,不丢人。”
“可不。”娃娃臉向導拖來一把椅子坐下,他看上去十分疲憊,守傷患是個累人的活,睡也不敢睡死,還要時刻關注情況:“更丢人的姿勢也不是沒有。”
一個人菜是他自己的社死,但一個群體菜就是他們的保護色。
“你這就過來了,周烨醒了嗎?”反正就在斜對面,也就兩步距離,諾蘭上午才去看過。
“沒有。”娃娃臉向導搖搖頭:“他昨晚痛得發瘋,我和正羽兩個人都按不住。”此時他的精神體、那隻胖胖的兔狲實在是困倦了,在病房的角落裡趴下去蜷縮起毛絨絨的尾巴,不多時就睡着了。
好乖,顧小絨的頭終于從被子裡探了一點點出來。但由于之前黑豹帶來的心理陰影,她還是選擇守好自己的小鳥,離貓科動物遠一點。
“給打陣痛劑沒?”諾蘭支着頭,他的熊貓團子看上去也有些困倦,趴在地上睡了。
“肯定得打啊,不然住院的就要成我倆了。”程浩指指自己眼角的烏青,看上去應該是被周烨激烈掙紮時不小心撞到的。
“你辛苦了……”那你還溜過來,留你哨兵一個人在病房裡?諾蘭嘴角抽了抽。
“你家哨兵呢?”程浩四下望了望,問道。
“曼琳啊?去門口溜達了。”諾蘭指指外面:“現在還是别讓某些哨兵過來比較好,她自己守着安心些。”
“……”也不是沒有道理。
上午上校把顧小絨吓到從床上跌下去,針頭飛了固定帶也豁了,醫生氣的要死,毫不客氣地給上校下了逐客令。前線英雄、維塞克戰役功勳之臣、全體哨兵的主心骨就這樣被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整個帝國上上下下誰敢給上校這樣的臉色,還得是軍區醫院。
畢竟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醫生,軍醫雖然也隸屬于公會,但與哨兵向導的職級是分開的,彼此獨立的體系沒有絕對的上下級,他想叼誰就叼誰。
“諾蘭,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顧小絨忽然想起了什麼,鑽出了被子。
“我想給周烨買幾隻花,等我能下床了就去看望他。”女孩認認真真地說,這事她已經想了很久。冬季已經持續了十年,鮮花是非常貴重的奢侈品,以中尉這個職級的收入,買幾隻至少需要半個月的工資。
顧小絨買的是三朵白色鸢尾,花送來時候隻需要諾蘭去醫院門口取一下就好。
鸢尾是艾澤洛瑞恩帝國的代表,紫色象征皇族,白色代表英雄,通常是獻給戰士、表達崇敬。在維賽克戰役大勝之後,韓奕就收到了來自帝國上下各個軍部與公會送來的白色鸢尾,他們出院時,上校的辦公室已經被鸢尾的海洋淹沒。
程浩粗粗的眉毛松了松,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他人還沒醒呢,病房裡已經堆滿花了。”
“你可别說都是女孩送的。”諾蘭的表情也變得微妙了起來,好吧,嚴格來說是有那麼一點點酸。
“那可不,好幾個女向導送花來呢。”程浩翻了翻白眼:“當然男的也有。”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昨天的直播周烨是怎樣浴血奮戰單扛S級哨兵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也無外乎今天這麼多花送過來。顧小絨都不敢想但凡她能擁有周烨的一半力量能怎麼樣,也許哪怕隻有三分之一,她也不至于狼狽到鑽哨兵的胯了。
玩笑開完,其實上S級哨兵抵抗訓練向導完敗、還傷得這麼重,大家心裡都有些難受,苦中作樂一下,算是自我安慰、互相打氣。
顧小絨的心裡掠過一絲隐秘的創痛,實際上這幾天,雖然數據顯示她的身體恢複良好,可是她的心就好像被剜去了一大塊肉似的,空空地疼着。
她想念上校。
這個石破天驚的念想在她的心裡,紮根到她的心髒與血肉深處、逐漸長成參天大樹,根紮得如此之深、如此之緊,快要将她的全身都撐破。
自從進入中央公會開始,她和上校從來沒有分開過,他就好像已經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像是空氣一般不曾注意卻又不可或缺。
她剛剛蘇醒的時候,因為還沒有從戰時的狀态中解脫出來,害得上校挨了醫生的責備,她很自責,又沒有可以解釋的機會。她同樣也是懼怕上校的,她怕他的責備,怕看見他失望的眼神,她比不過周烨這樣的強大,在大庭廣衆下用了那樣狼狽又恥辱的躲避方式……
上校的身手與姿态是何等的利落挺拔,他怎麼能忍受自己的向導用這樣下三濫的招式……
顧小絨無法面對這樣的事實,她頹喪地重新把自己縮回了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