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絨隻得睜開眼,白光霎時充滿了她的視線,薇拉擔心的面容直湊在她跟前。“沒事。”她伸手拉住薇拉的手,随後看了眼那個手铐:“可以幫我解開下嗎?”
“哦哦哦。”薇拉這才立即反應過來,将那手铐打開了。顧小絨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坐了起來,她被铐了一整晚,手腕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的紅痕。
“我聽說昨晚老大生氣了,吓死我了,還以為你被怎麼了。”薇拉說完後皺起了眉頭,有些嗔怪:“詹姆斯他們幾個混蛋在那添油加醋,我還以為老大要把你宰了,可把我吓壞了。”她一邊說着一邊撫着胸口。
呵呵,顧小絨擦了擦冷汗,那人演戲的功夫倒确實是一流,她想了想,最終還是謹慎地沒有把自己看見的那一幕說出來:“沒事,你們老大有事忙,把我扔這兒就走了。”
“哦。”薇拉終于重重地松了口氣。
雙城之戰的隕滅,标志着南方軍腹地的徹底失守,原本設立在戰略大後方的緻幻劑生産基地也被摧毀殆盡。而塔爾藍那邊,雖然已發動了幾乎最為猛烈的一次反撲,但仍舊受到了北方軍的強力壓制。
現在,南方握有黑暗向導,北方擁有軍力上的優勢,雙方進入了最為痛苦的相持階段。
因此晏澤與希裡斯即使有一些沖突和不快,這會兒也不得不暫時放下,繼續聯手。
“你這是完全不打算管中部了嗎。”白狼的聲線無波無瀾,神情冷淡:“先是維塞克城,然後是阿爾塞拉和瓦爾塔那,再往南打可就到澤卡了。”
被如此重壓所負之人此時卻淡然地站在陽台的一側,甚至氣定神閑地拈起了旁邊的一朵白色玫瑰。
“别那麼緊張。”晏澤将花摘到手裡,尖刺将他的掌心刺出一道淺淺的紅痕,他沒有回答希裡斯的話,反而問道:“她的表現怎麼樣?是不是很棒。”
提到“水母”,他深藍的眼沉了下去,語氣一片溫存。
“穩定是最重要的。”希裡斯也一樣沒有正面回答,他們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銷聲匿迹的“蝴蝶”。
“嗯。”晏澤不置可否,他凝視着手裡的那朵玫瑰,被精修保養的花朵含苞待放,可是在摘除後便會迅速凋零:“我需要你的力量,希裡斯,你也不希望北方軍打到澤卡來吧?”
“真打過來也無所謂。”希裡斯一臉淡漠:“反正我隻是個雇傭兵,錢也掙夠了。”
晏澤低聲輕笑,眼底泛出一絲猩紅:“真的假的?你覺得自己能夠脫身?韓奕會放過你?”
“你自己不都在笑嗎。”希裡斯語調冰冷,甚至沒有看對方一眼:“仗打了十一年了,你是第一天認識韓奕嗎?不然我還站在這兒聽你說話是為了什麼?”
“那不就得了,我們還是隻能合作。”晏澤輕輕攤開右手,雪白的手套将他的指尖包裹出一個柔韌的弧度:“不過不用緊張,我已經做好了安排。”
“如果我是韓奕,而我知道你隻有一位‘黑暗向導’,那麼我會選擇兩線作戰,不斷消耗她的體力。”希裡斯不帶感情地分析道。
“那再來幾個怎麼樣?”晏澤氣定神閑地将那朵玫瑰整理好了,别在了自己的胸針上。
對方話語中敏感的信息讓白狼收回了視線,晏澤看上去從容沉緩,但眼眸中卻無可抑制地閃現出一絲弑殺的兇光:“韓奕踩在我臉上那麼多年,是時候請他擡一下尊貴的腳了,是不是?”
“你這是準備好了?”希裡斯的氣息冷了半分,言語中帶有罕見的試探。
“算是吧。”晏澤淡淡答道:“‘黑暗向導’算不上,最多算是‘集成向導’,但足以同時覆蓋一整個戰區,你手下所有還留有精神對接口的哨兵都可以派上用場,怎麼樣,算不算驚喜?”
“南方所有優質的向導都給了你,次品送到我賣場處理,搞了這麼些年、丢了那麼多城才弄出來,是挺棒的。”白狼的語調帶了一絲明顯的嘲諷。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晏澤沒有絲毫惱怒,反而問道:“緻幻劑現在的産能可以供應上嗎?”
“現在隻能運作的隻有兩台,第三台還在修複。”希裡斯攤開手,示意這并不是他的鍋。
“好吧,盡快。”晏澤眯起眼:“我那裡還有兩台小型的,以及一些庫存,應該能支撐一段時間,不過戰場和研究隻夠投入其中一方了。”
“知道了。”希裡斯應道。
“那位小姐還好嗎?”晏澤忽然毫無預兆地發問。
“我說,你都有這麼多向導了。”希裡斯的聲線有了些波動:“這都還喂不飽你的胃口?還伸手要我的人?”
“怎麼,你是真對她動了感情?”晏澤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灼灼的目光看似收斂了點:“就這樣舍不得?”
“呵。”白狼發出一聲嗤笑:“你知道她能做到讓一個S級哨兵分化成黑暗哨兵嗎?”
S級哨兵的分化兇險異常,因而黑暗哨兵的存在在整個曆史中也十分稀少,如果沒有一個強大合格的向導,分化中的哨兵就隻能在痛苦與失控中死去。而在這一整個紀元裡,隻有她一個向導做到了這件事。
她的價值高昂至此,一艘護衛艦的價格也不過隻是皮毛。
“我和她還有合約,拿下阿維隆和維塞克城後,我會遵照約定放她自由。”希裡斯不為所動,态度冷硬:“我不會違背我的承諾,不是不放人給你。”
“如果我也可以達到你們的合約要求,甚至更多呢?”晏澤面色誠懇,看上去甚至有些彬彬有禮:“真的不考慮下嗎?”
“等你真的做到再說吧。”希裡斯用無法拒絕的态度回道:“她也是。”
“行。”對方仍舊不肯輕易放手,晏澤深色的眼化開一抹淺淡的笑意,他屈起指尖,将剛才從玫瑰上碾下的葉子朝着風中丢去。剛才的話沒有繼續下去,隻化作一絲淺淺的歎息:
“終于熬到了可以反擊的一天,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