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兄,嘗嘗這酒如何?”唐煜 手中托着一壺酒,笑盈盈地給傅琛斟了一杯,“這可是咱們春風樓的招牌酒,清香醇厚,回味悠長,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傅琛端起酒杯,輕抿一口,他贊賞地點點頭,“酒香四溢,的确是好酒,唐兄好口福啊。”
唐煜哈哈一笑,頗為自得,“人生在世,也不過短短數載,若不盡情享受,豈不白活?”他拍了拍傅琛的肩膀,“傅兄,咱們相逢便是有緣,以後,就是朋友了,若得空可要常聚。”
“唐兄,那是自然。”傅琛不置可否,笑着點點頭,他現在可以确定,唐煜在有意拉攏他。他是柳家的女婿,也算是柳家人,唐煜打算連着他也一起對付,倒是正和了傅琛意。
酒過三巡,傅琛看了看時辰,再有兩刻鐘學堂就要上課了,便起身去告别。
“唐兄,我恐怕要先行離席了,”傅琛拱手道,臉上帶着幾分歉意,“學堂下午還有課,我需得趕回去了,不能陪唐兄盡興,實在抱歉。”
唐煜聞言,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來,他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反而更添了幾分親昵與理解:“傅兄此言差矣,學業為重,我豈敢因私誼而讓你誤了學業?你盡管去便是,改日我們再尋個閑暇時光,不醉不歸。”
“多謝唐兄理解,改日,我做東,請唐兄務必賞光,我們不醉不歸。”
“哈哈哈,好說好說,”唐煜大笑,“傅兄慢走,我們改日再聚。”
傅琛笑盈盈的跟唐煜道過别後,走向不遠處的柳家兄弟,“青松,青鶴,該走了,不然要遲到了。”
柳青松正跟一個美貌舞姬談笑風生,聽見傅琛的聲音,他皺了皺眉,極其不耐煩的吼道,“你要走就走,管我作甚。”
傅琛聞言,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他輕輕搖搖頭,轉而看向柳青鶴,“青鶴,嶽母的風寒好一些嗎?今天下學後,稍微等我一下,我想去看看嶽母。”
“傅琛,你有完沒完?”柳青松猛地站起身來,一臉不悅的瞪着傅琛。他當然知道傅琛是什麼意思,去探望他娘是假,告狀才是最主要的。
柳青松怒火中燒,咬着牙低吼道,“我娘好得很,不牢你費心。”說完,他摔了手中的酒杯,大步離開了翠竹軒。
傅琛面色如常,看向柳青鶴,淡淡一笑,“青鶴,我們也回吧。”
臨走前,傅琛擡眼掃了一眼守在門邊的那個男人,潛逃水匪,這些年跟着唐家也作了不少惡,手上血債累累,仇家大概多到數不勝數吧。
出了春風樓,柳青鶴亦步亦趨跟在傅琛身後,許久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姐,姐夫,我哥他,他......”柳青鶴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傅琛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柳青鶴,他眼中帶着幾分認真與誠懇,“青鶴,你喜歡這裡嗎?喜歡參加這種聚會嗎?”
柳青鶴被傅琛的問題問得一愣,他低下頭,沉默了片刻,才小聲地開口,“我,我不知道。”
“青鶴,你不喜歡,”傅琛輕歎一聲,“我知道,是青松帶你來的,你和青松是親兄弟,但你要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追求,你不必為了迎合别人而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我跟黃夫子打聽過你的學業,他對你贊譽有加,”傅琛停頓片刻繼續說道,“你天子聰穎,若将多花些心思在學業上,我相信,明天春天,你定能通過童生試。”
“我們農家子,改換門庭唯一的方式就是科考入仕,嶽父對你們報以很高的期望,青鶴,你實在不該浪費時間在這些,你本就不在意的浮華享樂上。”
柳青鶴低下了頭,傅琛的話字字如重錘,敲擊着他的心房。在這之前,他從未考慮以後,去學堂讀書考取功名是爹的期望,跟哥哥一同入學,這些年一直跟着哥哥,哥哥做什麼,他都追随其後。就連爹也說,讓他們兩兄弟在學堂要守望相助,共同進退。可現在,傅琛卻跟他說,他該有自己的想法,不該為了迎合别人而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傅琛知道,多年習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他輕輕拍了拍柳青鶴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青鶴,青松有他自己的選擇,也有他的路要走,而你,也該選擇自己想要的道路,我希望你能做出不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柳青鶴點點頭,雖沒有表态,但傅琛知道他聽進去了。前世,兄弟倆半斤八兩,但,目前來看,柳青鶴也不是那麼無藥可救,他是個讀書苗子,若不受柳青松印象,多将精力放在學業上,定能有所成。至于柳青松,若沒有人惡意引導,他也頂多是不成器,若學業實在不成,還能跟着柳父賣豆腐,也能養活自己,不至于連累他人。
不過,現在要緊的是找出那個背後的人,不找出那個人,永遠沒辦法安心。
兩人并肩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向學堂的方向走去,陽光透過雲層,灑在石闆路上,也映出兩人長長的身影。學堂的鐘聲從不遠處傳來,提醒着他們下午的課即将開始。
清河村,柳清舒在堂屋中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