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家說。”李鉑楊看了看護理阿姨忙碌的背影,顯然他接下來的話不想其他人聽到。
“查到背後的人了嗎?”
許陽秋倒了杯氣泡水遞給靠坐在沙發上的李鉑楊,他的手自然地搭在沙發背上,仿佛他才是主人。
“沒查到。”他接過氣泡水慢條斯理地啜一口,理直氣壯到許陽秋都想給他一巴掌。
許陽秋忍住打他的沖動,态度尚可地說:“近期盛岸資本管理層大換血,顯然是你哥的手筆。當然啦,沒有你爸的默許,他也不敢這麼幹。李鉑楊,你不着急嗎?”
“我覺得這事你沒那麼容易接受,所以我在來找你的路上想了成千上萬種說辭。但思來想去,發現我很難再吓住你或者騙到你,就算不告訴你實際情況,你也早晚會碰釘子。”李鉑楊坐起來一點,身體前傾定定地看着她,“許陽秋,我今天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勸你放棄,而是以你盟友的身份警告你,到此為止。”
許陽秋神色一凜,擡眼看向他,目光如炬。
李鉑楊臉上沒有半分笑意:“别這麼看着我,我也沒辦法。我盡心盡力地幫你調查過了,甚至在公司内部成立了專項調查組,聯合線下打擊團隊調查這批虛假交易的來龍去脈。我是真的想好好查,但......這事碰不得。”
許陽秋反應很快:“有人找到你,不讓你繼續調查?”
李鉑楊苦笑一聲:“不是找我,而是直接找到我家老頭子。”
許陽秋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并不知道找來的是哪一路神仙,我爸也不可能跟我說,他就粗暴地告訴我立刻終止調查。”李鉑楊低頭按了按太陽穴,“我在遠端調查虛假交易,有人直接越過我去找我爸,陽秋,這事......真别查了。”
許陽秋瞬間聽懂了他的意思。李鉑楊是遠端的CEO,如果有人不希望他繼續查下去,大可以直接找他,何必繞這麼大一個彎子去找盛岸資本的董事長說事?遠端和盛岸并不是母子公司的關系,李鉑楊跟他爸就是這兩家公司之間唯一的聯系。
因此背後的人越過李鉑楊去找盛岸李總,說明他根本沒把李鉑楊放在眼裡,他的地位甚至能壓盛岸資本一頭。那人這麼做,為的就是不加掩飾地警告。
許陽秋思忖片刻,問他:“你有猜測嗎?”
“我哪兒敢有。”李鉑楊嘴角扯出無奈的笑容,“我擔任遠端CEO以來,老頭子壓根不會過問遠端的事,這是他第一次直接插手。”
“遠端和盛岸資本既不是母子公司的關系,也鮮少有什麼資金往來,你當初入職遠端從零做起,就純粹是為了向你爸證明你的能力......盛岸資本和信楊集團明裡暗裡鬥了這麼多年,這也是既定事實。卡索和盛岸資本雲泥之别......我不覺得......”
“打住。”李鉑楊收起笑意,有些強勢地攥住她的手腕,“别再試圖套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許陽秋,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調查這件事和你拿回公司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你向來目标明确,别在這時候犯傻。”
許陽秋任由他攥着手腕,不置可否。
“我的小祖宗,算我求你了。”李鉑楊拍拍她的手腕,像是在安撫她,“我有一百種方法把你趕出卡索,不讓你繼續調查,但我不想你恨我。隻有徐翔才是你的敵人,其他人不是,别再挖了。”
可這件事跟徐翔脫不了關系。
許陽秋沒回答他的話,畢竟她不想李鉑楊真的把她趕出卡索,從他手裡拿走空杯,起身問他:“還想喝點什麼?”
“你岔開話題的時候,真的很生硬。”李鉑楊沒有繼續說下去,挑眉笑笑,“有酒嗎?”
“氣泡水吧,省得你喝了酒又開始胡說。”許陽秋沒給他反對的機會,重新打了一杯氣泡水。
“我不喝酒也能胡說。”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眼睛,沒看杯子,“許總,你為什麼不要我了啊?因為我爸嗎?”
“李總,分手的時候沒問,現在翻什麼舊賬?”許陽秋見他沒追問,便也從善如流地接過這個無害的話題,“你确定要跟我聊這個?”
“你跟我分手之後,我其實猜到我爸找過你。不論是我還是我哥,我們的婚姻都隻是他手裡的籌碼,沒什麼自主權。雖然猜到了,但我心裡還是怪你。我知道你是個勇敢的人,隻是不肯為我勇敢罷了。”他拿那裝深情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爸确實找過我,也确實不想我跟你在一起,但我跟你分手不全是因為這個。”許陽秋平和地與他對視,“你爸沒幹什麼俗套的事,比如給我一張卡讓我離開你,或者威脅我什麼的,他就隻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我,以後怎麼打算的?”
“你跟我在一起之後,他早就就把你的家世查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你進卡索動機不純。我還以為他會拿這個威脅你,讓你離開我。”李鉑楊詫異道,“竟然......不是嗎?那你到底為了什麼非要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