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開始?”葉一很突然地問。
這是語言系統又複蘇了?
許陽秋知道他是問她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但她沒打算配合地回答他:“你跑什麼啊?”
上次在信楊的年會活動上,葉一聊着聊着轉身就跑,這回見了面又變啞巴。許陽秋沒多生氣,但也沒多痛快,這會兒碰上了,她非要提這茬。
葉一看她一眼,沒說話。
許陽秋氣笑了:“那你現在還跑嗎?”
“不跑。”葉一答得很快。
“公平起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也回答你一個問題。怎麼樣?”
許陽秋沒什麼煙瘾,她也隻是把煙叼在嘴上提神,說話慢吞吞的。
“行。”
許陽秋問他:“你怎麼在這?”
葉一指指旁邊的一幢矮樓:“公司在這。”
“你們公司在這?”
許陽秋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片荒涼的園區,裡面都是低矮的寫字樓。樓上挂着形态各異,新舊不一的公司招牌,大部分都落了灰,黑着燈,不知倒閉了多久。
其中有個不大不小的牌子,寫着“珠利葉”,在一衆破落的門面中□□地亮着。
還真在這。
許陽秋不着痕迹地磨了磨後槽牙。
不做醫療管家,硬要做導航。做導航就算了,還把公司選在這個地方,緊挨着周冀文那家洋房餐廳。
還是那句話,這事要是跟她沒關系,她以後就改名叫珠利葉。
好難聽的名字。
許陽秋這會兒人清醒了不少,但薄荷有點涼,抽了兩口胃更疼了,她隻好把煙從嘴上拿下來,兩根手指捏着。
“你們公司名字好......有特點。你和威利名字加起來是'利葉',那'珠'是誰啊?我記得你們沒有其他股東。”
許陽秋沒立馬問他為什麼把公司選在這,她覺着現在問他會立馬轉身就跑。
葉一:“......威利女朋友。”
許陽秋又一次笑出聲。
葉一側過頭看她,她右手的香煙兀自燃燒,在兩人之間拉出一道似有若無的簾幕。
“看什麼呢?”
“你最近心情很好。”
許陽秋笑笑:“跟以前很不一樣嗎?一年前的時候。”
葉一放松許多,依然注視着她:“有一點。”
“我記得你們過去一年賺了不少,不在市中心租辦公室,怎麼把辦公地點選到這麼遠的地方?”
許陽秋還是問了,用閑聊的口氣不着痕迹地問他,把燃完的香煙丢進路邊的垃圾桶。
“四個問題。”葉一目送她走過去又走回來,“我能問你四個問題。”
精明的混蛋。
許陽秋沒等他問:“我沒什麼煙瘾,算不上開始抽煙。辭職之後,我應聘了甯總的特助。甯總和另一位特助陳哥都抽煙,他們會在吸煙點聊很多公事,甯總抽煙時還會交代工作,剛開始好多事我都沒機會接手,就隻好跟着一起抽。”
葉一問了第二個問題:“你胃疼嗎?”
“嗯?”許陽秋低頭才發現自己左手一直摁在胃上,“嗯,喝酒來着,有點。”
葉一繼續問:“你潔癖好了?”
許陽秋一挑眉:“你怎麼知道?”
葉一把在峰會餐廳看見她跟人拼桌和點煎蛋的事情跟她說了。
“嗯,好了。”
多虧某人。
問完這三個問題,葉一開始長久地沉默。
許陽秋的胃越來越痛,從一開始的隐痛變成絞痛,她有點想拜托他開車送她回去。
她知道她隻要開口,他就一定會幫她,他太好懂了。但她其實不想再像上次一樣,不明不白地把葉一诓進另一段怪異的關系裡。
她其實有些猶豫。
那時她的做法不厚道,她隻當是段露水情緣,能把葉一幫她和陪她這兩件事分開看待。他幫了她,那她就以同等的好處回饋給他,幫他鋪路,給他謀取個更好的未來。他陪着她,那就你情我願地交換體溫,誰也沒有損失。
但葉一不能,他這人心眼是死的,一顆心給人,就要剖出來給,斬斷自己的血管神經,把心髒不帶牽連地捧給對方,絲毫不顧及自己沒了心髒還能存活多久。
一年前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因此話到嘴邊,還是拐了個彎:“就剩最後一個問題了。你怎麼問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小事?就沒别的好奇了?比如......我和甯總的關系,再比如......”
“我能送你回去嗎?”
最後一個問題,他這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