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一樣,她不想被情緒裹挾,内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葉一全程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們在島台面對面坐下,空氣一度凝滞。
“我剛才沒騙你。”
許陽秋正措辭呢,沒想到葉一竟然會先開口,她愣了一下才說:“知道你沒騙我。”
“可你生氣了。”
不提還好,一提她更氣。
“特别生氣。”
許陽秋舌頭舔着後槽牙,恨得牙癢癢。
葉一說到:“是你在搞周閩。”
她沒好氣地說:“用你說。”
“是你舉報周閩涉毒......”
她不耐煩地打斷:“對對對,我知道他會定期去美國“合法”吸食大麻,故意趁着他剛回來舉報他,怎麼着吧?我還沒審你呢,你倒審起我來了。”
“......我沒想審你。”許陽秋很少用這種介于生氣和埋怨之間的語氣跟他說話,因此他一時愣住了,好久才又憋出一句,“别生氣。”
許陽秋見他有些無措,心一軟,語氣也軟了不少:“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大概知道。”
但不太确定。
她繼續問:“那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幹嗎?”
“大概知道。”
但也不太确定。
許陽秋歎一口氣:“葉一,你是非要給我打工嗎?”
“我想幫你。”
“幫什麼幫。”
“我想幫你。”
“又變複讀機了是吧?”
“我想幫你。”
“閉嘴。”
“我想幫你。”
......
她又歎一口氣。
簡直夢回一年前,葉一天天追問她想做什麼,硬是要幫她的那段時間。她現在聽見“我想幫你”四個字就覺着像念咒。
願人間沒有犟種葉一,隻有順毛葉一。
阿門、阿彌陀佛甚至阿裡山都行,能不能管管他。
有人幫她當然是好事,但葉一在某些事情上,有着超乎尋常的偏執,有時候既武斷又盲目。
很多時候,他為了達到目的會選擇很多非常手段,有些時候甚至會讓她感到後怕。
他難道是缺乏常識無法預料到後果嗎?
那必然不是,他就為了一句“公司違法,财務祭天”的刻闆說法,早早地做好準備,甚至不惜與她反目,也要逼她辭職。
他絕頂聰明,也愚蠢至極。
他總給她一種感覺——他不在意自己的人生和未來,隻在意能不能幫她達成所願。
甚至在他沒弄清楚她要什麼的時候,就本能般地開始。
許陽秋看着他的眼睛,“葉一,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葉一臉色并不好看,但還是關閉複讀機模式,點點頭。
“你覺得我很笨嗎?”
他大概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愣住了,愣完撥浪鼓似的搖頭。
許陽秋輕笑一聲:“你該不會就兩種模式吧?複讀機模式和啞巴模式?”
“......你不笨,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
看吧,多武斷。
許陽秋把吐槽咽回肚子裡:“你相信我嗎?”
他想都沒想:“你總是騙我,但我永遠相信你。”
看吧,多盲目。
她繼續問:“那我問你,我現在有任何不理智或是不健康的表現嗎?換個問法,你覺得我還會像一年前一樣,繼續做傻事嗎?”
葉一沉吟片刻才回答:“我覺得不會,你的心理治療很有效。”
許陽秋說:“那接下來的事情,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行嗎?”
葉一閉着嘴巴,不肯說話。
“葉一,我不笨且身心健康,而且你相信我。這些都是你自己說的。我知道我在做什麼,而且我确信我能做到,哪怕沒有天才小葉的幫助。”
許陽秋邊說邊看他的表情,确信自己的馬屁毫無效果,因為他聞言移開了目光,甚至不願意跟她繼續對視。
“我跟你保證,不涉險、不越界。遇到危險躲得遠遠的,好好當一隻滿肚子壞水的縮頭烏龜。”許陽秋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我發誓,我這次要是騙你,就讓我越......”
“許陽秋!”葉一很突兀地打斷她,“你明明是無神論者,發什麼誓。”
許陽秋反問:“那你打斷我幹嘛?你不也是無神論者。”
哦,也不算,他是碳水教忠誠教徒。
不知靜默多久,他才很輕聲地說道:
“你明明說.....你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