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溫度悶熱,像是每寸空氣都被擠壓、壓縮,密度濃烈。
榮宣聽到水滴聲,有瞬間像是自己血液沸騰的聲音,心髒的每次躁動,都敗在青年那雙平淡掠來的視線上。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榮宣已經抓着玉流光的手,逼近吻了上去。
他咬住他柔軟的唇,寬大的掌心牢牢鎖住青年細弱伶仃的手腕。
玉流光剛合攏襯衣,猝不及防下被人按在身後的牆上,牆面細密的水蒸氣打濕後背,帶來一片冰冷,他下意識激靈,接着唇齒也被人徹底占據。
滾燙的熱氣氤氲了青年濕潤的雙眼,他輕輕喘息,下唇被榮宣不輕不重地咬着,連齒尖都險些磕碰到一塊。
男人身上強烈的荷爾蒙氣息湧了上來,躲都躲不開。
“榮宣……”
呼吸稀薄連帶着缺氧,他語氣染上不明顯地警告。
可落在榮宣耳裡,卻是羸弱得引人攀折,掌控,他眉間青筋隐隐跳動,手一松,下一瞬,直接勾住了青年纖細的腰身,将人完全摟在懷中。
燥熱的沐浴香氣充斥整間浴室,□□宣似乎隻能聞得到玉流光唇齒間的白玉蘭香,淺淺的,氤氲馥郁,勾得人飛鳳,叫人恨不得将他用力吞入腹中。
“啾”唇齒貼合吮吸發出的親吻聲遮不住,榮宣幾乎像是入了迷,不斷含着他的唇親吻,漆黑的眼瞳染上欲色。
難以想象,平時在公司衣冠楚楚冷靜自持的榮總,私底下在喜歡的人面前卻連最簡單的欲望都控制不住。
玉流光又手癢了。
他按捺下打人的沖動,輕蹙着眉去摸牆壁,浴室熱氣散去,牆面的水蒸氣濕漉漉的,玉流光順着摸到淋浴開關,打開。
嘩啦。
淋浴降下來的溫水,一瞬間淋在榮宣身上,将榮宣澆了個透心涼。榮宣眉眼濕透擡頭,停滞那麼幾秒,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滾動喉結,看向青年那雙濕潤的狐狸眼。
這雙眼最适合高高在上看人,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對他的倨傲、譏諷、算計。可此刻這雙眼卻含了水光,像是眨一下,就會有眼淚掉下來。
偏生他沒什麼表情。
唯有一雙細柳似的眉攢動在一塊,濕紅的唇半啟着,因為缺氧而急促喘息着。
好似那貼着頸上的濕哒哒的黑發,都是一片暖色。
榮宣意識慢慢回籠。
他松開青年,站直,擦了一把被淋浴澆透了的臉,啞聲:“抱歉,你……”
聲音又是一停。
有電話打了進來。
榮宣頓住,表情有些不太好地将手機拿出來。他低着頭,額發和衣服上濕了一片,手也是濕的,按在屏幕上時,将屏幕都暈出了一片水色。
玉流光半阖眼喘息,不經意看見了聯系人的姓名。
段汀——另一個氣運之子。
榮宣看到聯系人,面無表情将電話挂斷。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屏幕有水,還是按錯了,“嘟”的一聲後,電話來到已接通頁面。
玉流光目光凝起,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靠着牆,偏開頭,本想壓住喘息,可大腦缺氧的餘韻仍在,玉流光忍了兩三秒,癢意就逼上喉口,他迅速推開榮宣往外走,才敢把這壓抑的喘息和咳嗽聲放出來。
“咳咳——”
榮宣瞬間挂斷電話,先将玉流光抱回房間,給他準備了新的換洗衣服,這才走到客廳去處理段汀再度打來的電話。
*
【你說段汀打電話來是幹什麼?】
房間裡,青年貼近鏡子淡聲問着,蒼白指尖按在酥麻的唇面,檢查有沒有被榮宣咬破。
鏡子裡的長發美人表情恹恹,唇一片玫色,唇角被人啃咬出一點不明顯的牙印,那一片更紅。
他檢查完,用手托着蒼白的腮,自言自語,“五個氣運之子,榮宣和闵聞的憤怒值好降,其餘三個,尤其是段汀,恐怕是最難降的。”
系統盯着鏡子裡的美人,片刻才道:【我相信你,你的任務從沒失敗過。】
玉流光冷淡道:【那不一樣,惡人好當,好人難當。】
想到段汀,玉流光垂眼輕輕蹙起眉頭。
段汀算他死對頭。
他一直不太喜歡他。
當年他遵循劇情被認回祝家,跟着祝硯疏認識了圈裡不少人,包括榮宣在内的一幹同階層富二代。
其中段汀,性格最惡劣。
傲慢,高高在上,瞧不起他市井出身,無數次出言不遜。
尤其是 他和祝硯疏談戀愛那段時間,段汀簡直像個陰魂不散的鬼一樣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冷不丁就要嘲諷他一句“這次準備談多久?三天?”“我知道你隻想利用祝硯疏拿下祝家”“求我,我幫你”
聽得人手癢。
陰魂不散的東西,要不是為了任務。
他最後才去接觸段汀。
憤怒值倒挺好刷,段汀的情緒很容易被他牽引。
談了兩周,他就跟段汀分手了。
剛馴化的烈犬,一被抛棄就立馬張開血盆大口想咬人,玉流光一直記得分手那天段汀被氣得眼眶發紅的樣子,簡直像是想撲上來生咬他一口,連肉帶骨。
估計恨死他了。
畢竟段汀曾經不止一次分享過那種情感糾葛吃瓜貼給他,告訴他他最讨厭這種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人了。
玉流光輕嗤。
恨就恨吧。
降憤怒值而已,段汀這種情緒化的性子,反而容易找到規律。
*
另一邊,段汀在電話裡久久無聲。
榮宣不耐:“怎麼?”
“哐當”一聲。
是酒瓶摔倒的聲音。
段汀伏在沙發上,呼吸粗沉,醉得大腦有些發暈,他沒有抽煙的習慣,焦慮時隻能用喝酒來麻痹神經。
平時在熱鬧的酒吧喝一點還好,他喝不醉,吵鬧的環境可以有效抑制思維發散。總好過在這種安靜漆黑的環境裡,好像所有負面情緒都一并湧了上來。
可笑他甚至不敢去酒吧喝酒。
聽說闵聞就是在酒吧喝酒才被玉流光分手的。
段汀心道真犯賤。
都分手了,還想着這麼一個滿嘴謊話沒有真心的人。
他垂着頭,額發垂下來遮擋住了陰冷的黑眸,忽然捂住自己的額頭,口齒清晰道:“我抓到那個人了。”
榮宣本來要挂電話。
聽到這話 ,他瞬間意識到什麼,“關銳?”
“嗯。”
“不是沒有證據?”
“我找到了。”段汀喝了幾大瓶酒,頭腦卻越發清醒,冰冷道,“他房間裡全是玉流光的照片,包括打印下來的聊天記錄,這些備份沒有删。”
關銳,闵聞大學時期的兄弟。
就是他想撬闵聞牆角,故意讓闵聞陪自己在酒吧喝酒,轉頭就打電話給玉流光,讓玉流光順理成章分手。
那之後,他幾乎是纏上玉流光。
包括這次玉流光勾三搭四的真面目被人揭發,也是關銳私底下收集的證據,打包成文件一并發給了榮宣等人。
他以為這樣自己就能有機會。
可實際上,根本沒有人在乎這件事。
玉流光不在乎。
這些證據甚至是他故意讓關銳找到的。
因為被人揭穿,也是劇情設定中重要的一環。
就算這個人不是關銳,也會是李銳、張銳來揭發。
這是必然結果。
提起這人,榮宣眼中掠過一絲厭惡,“我去處理他。”
段汀皺眉,張了張口,條件反射就要搶這件麻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