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罷推開房門來到床邊,姚雯婷往邊上挪了挪身子,給我騰出一些空間。我掀開被子躺了下去,将姚雯婷攬入懷中。
“小新,今天謝謝你。”姚雯婷擡頭看着我輕聲說道,她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動作一閃一閃的。此刻的她不再是那個耿直爽朗的北京大妞,更像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一個受傷的小女孩。
“咳,謝什麼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雖然沒什麼大本事,這點事還是可以做的。”我說着輕輕拍了拍姚雯婷的後背。
我們就這麼靜靜的相擁在一起,一切盡在無言中。再多的話語抵不過一個溫暖的擁抱。
“小新,你知道嗎?”姚雯婷輕聲說道,眼眶看起來有些紅紅的。
“嗯?”我問。
“我曾經…曾經幻想過…把它留下…”
“留下?”我心中一驚。
“嗯…”姚雯婷頓了頓,接着說道:“如果真把它留下來的話,我想給她取名叫小麥。”姚雯婷愈發哽咽。
“小麥?那不是我的名字嗎?”我問。
“嗯。麥穗的麥,麥田的麥,麥小新的麥…這樣它就可以像田裡的麥子那樣茁壯成長了…可是小新啊,我的孩子它沒有了…它隻有那麼大,可能還沒有我的手掌大…你說它會不會埋怨我…埋怨我沒把它留下來…小新,你說我是不是太狠心了…我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我…”姚雯婷泣不成聲,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用力摟住姚雯婷,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哭吧,哭吧,盡情的哭吧。在我這兒,随便你想做什麼都行…”
因為沒有人看見,這後半句我沒能說出來。我怕真說出來的話,姚雯婷一定會崩潰的。我們習慣了戴着面具生活,将心中真實的想法和感受隐藏起來。因為這樣,就沒有人能看到臉上的憂傷了。
很多事沒有真正的對與錯,因為是非對錯都是相對的。在某一種情況下,這麼做也許是對的。但當時空轉換、立場變化,原本正确的選擇很可能就是錯誤的。你做的選擇盡管無心無意,可結果卻很可能對某人造成傷害。但是又能怎麼樣呢?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你該為自己的未來作出恰當的選擇。哪怕那些選擇暫時看起來是錯的,你也必須選擇。
我多麼希望帶着姚雯婷一起逃離這個嘈雜的世界,這樣我們可能就自由了。不再為工作上的煩惱所困,不再為生活上的憂愁所擾。不再在意他人投來的異樣目光,結婚與否是我們的自由。
每個人都想要自由,想要自由的生活,不受任何事、任何人的束縛。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也好,隻是無聊的宅在家裡也罷。
可是事實并非如此,它總是殘酷的對待你。每當生病,第一個想到的總是手裡的工作怎麼辦。一想到這兒,我不禁輕歎一聲。
手術雖然做完了,可姚雯婷也需要人照顧。我總不能因為工作,把她自己一個人抛下獨自在家吧。也不知道之後該怎麼跟柳東請假,真是太煩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小麥,小麥,你們睡了嗎?”是汪肖的聲音。
我循聲來到門前,打開防盜門,隻見汪肖正端着一口大鍋站在門前。
“小麥,你…”汪肖遲疑道。
“啊,我…”意識到自己哭紅了眼睛,趕忙解釋道:“剛才眼睛癢癢,揉得太用力了,呵呵…這什麼啊?汪老師?”
“我煮了紅糖姜茶,你們都喝點暖和暖和。畢竟今天淋着雨了,去去寒别着涼了。”
“您煮了這麼多,我們也喝不完啊。要不您也來點?”
“要不我也喝點…”汪肖笑了笑,接着說道:“不了,不了,鍋裡還有呢,我回去喝吧。小麥你端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行,那謝謝您。”
汪肖淺淺一笑,轉身離開了。
我關好防盜門,将鍋放在爐罩上。然後走進卧室,問道:“雯婷,要不要喝點紅糖姜茶,暖暖身子也好。今天折騰一天也沒吃什麼東西…”
“行,那麻煩你了,小新。”姚雯婷說着拭去眼角的淚水。
“不麻煩。”
我說罷來到廚房,盛了一碗紅糖姜茶端給姚雯婷。
“别坐起來了,我喂你吧。”
我用勺子盛了一口輕輕吹了吹,然後送到姚雯婷嘴邊,她張嘴慢慢飲下。
“诶,小新,這是什麼?”姚雯婷嘴裡嚼着什麼問我。
“嘿嘿,這是大棗啊,補血的。”我回道,心想汪肖還真體貼啊。
姚雯婷喝完紅糖姜茶後,鑽進被窩兒。我見她仍是很難入睡,和她并肩躺了下來。
“雯婷,你還不想睡嗎?”
“嗯,可能哭了太久,這會兒頭疼的厲害…”
我揉了揉姚雯婷的腦門兒,輕聲說道:“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什麼故事啊?”
“就是今天來接我們的汪老師的故事啊。”
“诶?好啊,好啊。”姚雯婷原本霧蒙蒙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你還記得去年你約我去的那家小酒館嗎?”我問。
“嗯,叫什麼墨什麼的。我記不清名字了…”姚雯婷不好意思的說道。
“墨蓮居,那家酒館叫墨蓮居。”
“嗯,我想起來了。當時找到這間酒館就是因為覺得墨蓮居三個字很好聽。”
“嗯,我也這麼覺得。你還記得當時有個大叔跟我打招呼嗎?”
“大叔?”
“嗯。”
“好像是有這麼個人,我記得當時我好像還問你他是誰來着…你好像說…你說什麼來着…我想不起來了…”
“當時來跟我打招呼的就是今天來接我們的汪老師。他叫汪肖,他就是這家酒館的老闆。”
“酒館的老闆?”
“嗯。”
“哦,我知道了。汪肖是酒館的老闆,碰巧他住在你隔壁,然後你們就熟絡起來了?”
“不,住在我隔壁的不是他…”我笑着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