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一片漆黑,隻有中央的屏風上,繡着鳳凰圖樣的刺繡散發着微光。
那屏上鳳凰仿佛有生命一樣,隐隐變換着虛實,線條微不可查地移動着。
屏後坐了個銀發的孩子,大約十歲的樣子,穿着古華夏的袍子,正趴在桌上休息,瘦小的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忽然,從窗外飛進了一隻火紅的鳥兒,在這夜晚中十分亮眼,隻見那鳥兒徑直飛到了小孩的桌上,歪了歪頭,叫了兩聲,見男孩沒有反應,便順着他的發絲落到頭上,雙爪踩了踩。
撲騰了兩下,小鳥越發大膽了,竟啄起了男孩的頭。
男孩不出意外地被吵醒了。
聶無雙打了一個哈欠,瓷白的臉上被有一片壓被壓出的紅痕。
“怎麼了?”男孩輕道,被吵醒了也不惱,隻是揉了揉眼睛。
見他醒了,小鳥乖巧地落在他的肩上,啾啾地叫了起來,遠看像一簇跳動的火苗。
男孩歪頭,過了一會兒,臉上的睡意消失無蹤,他微微皺了皺眉。
“我知道了。”他應了一句,眯起的眼睛睜開,竟是瑰麗的血紅色。
随即起身,小鳥飛在了他的前方,聶無雙腳尖輕點,融進了夜色中。
維爾德學院。
虞幽幽剛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這幾天太累了。
意識不斷下沉、下沉,她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天地間十分寂靜,隻她一人漂浮在這空間中,她好像已經在這裡,漫無目的地漂浮很久了。
她搖搖頭,努力地想要想起什麼,比如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将要去幹什麼。
她仿佛為此苦惱了許久,又仿佛隻是一瞬間,虞幽幽輕輕地伸了出手。
頓時,漆黑破碎,湛藍的天空蔓延至她身後,帶來陣陣漣漪,狂風掠起她的發絲,眼前是漆黑的巨大裂縫,她的身後,矗立着參天大樹。
兩相對峙,虞幽幽渺小的身影隻不過是滄海一粟。
“前進吧……”蒼老的聲音在意識中響起,直穿靈魂。
虞幽幽頓時大汗淋漓,說不出話,隻能在威壓下艱難地喘息,天地間的空氣就像在排斥她,她在閉眼時,那漆黑的洞仍在擴張着。
意識逐漸下沉、下沉。
床上的女孩驚恐地睜大了眼,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渾身酸痛,體内靈力一空,精神力也宣告枯竭。
她拿起一塊靈石握在手中,随即脫力般倒在床上,艱難地補充靈力。
那個夢仿佛刻在了腦海裡,令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慢慢回想,她側過頭,看向另一床還在睡夢中的公玉青,長發女孩雙眉皺起,大汗淋漓,口中呢喃着什麼,十分痛苦的模樣。
虞幽幽想去叫醒她,身體卻沒有力氣支撐她坐起來。
“前進……嗎?”她輕輕重複道,虞幽幽半眯着眼,盯着天花闆,不知道在想什麼。
次日清晨,四人在飛月閣的約定之地見面。
一番詢問和解釋後,大家發現對方竟做了同樣的夢,驚奇之下不禁感到一陣冷汗。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木禮鶴撓了撓頭,金黃色的眸子裡充滿了不解。
虞幽幽想了想道:“難道是和飛躍賽有關?夢裡那個巨大的洞,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說着,她撫了撫心口。
因為靈态的關系,虞幽幽對能量十分敏感,見她肯定的神色,衆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接什麼,隻聽女孩繼續補充說道:“隻是那顆大樹……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樹,維爾德城……不,斯達爾國似乎都裝不下它,那到底是什麼?”
是世界樹。
公玉青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能說出這三個字。
木禮鶴:“那我們還是不要說出去吧,畢竟答應了刑老的不透露任何大賽有關的事。”
“恩。”阿爻說:“不管是預知夢還是受神秘能量的影響,我們都暫時不要大肆宣揚為好。”
衆人點頭,又聊了一會兒修煉感悟,就各自去了自己的修煉間。
公玉青走在最後,确定三人都進房間後,她悄悄地走到一個隐蔽的角落,撥了一串号碼。
女孩捏着通訊器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直到對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她心中的擔憂才緩緩落下。
“母親。”
“我做了一個夢。”
公玉青深呼吸,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電話對面的母親。
公玉靈聽完靜默了,許久後,略帶鄭重的聲音傳來:“等你放假,回家一趟吧。”
“注意不要和别人說起,現在的情況,越少人知道越好。”
女孩抿了抿嘴,“我的好朋友們,可以說嗎,他們也夢到了相似的夢。”
“一樣的夢?”公玉靈的聲音罕見地帶了驚訝。
但很快她就平複下來。
“可以。”
公玉青松了口氣,母女倆又聊了一會兒修煉上的事,就挂了電話。
離女孩稍遠的地方,聶無雙看着她匆匆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