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還是盡她所能進行治療,既是希望渺茫,她也在心底期盼着奇迹能發生。
後來葉淺來了,聽聞了這件事,也在幫忙為之努力着。
“可是……”
沒有成功。
——他們終究還是倒在了黎明的前夜。
木禮鶴的嘴張開了又閉上。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大腦失去了思考。
他不是村裡土生土長的人,村裡人說當時他還小,見到他的時候渾身是傷,他們将他救下——雖然因他當時太小,并沒有什麼印象。
但他還記得從記事開始村民們對他的點點滴滴,就算不是村裡人,也将他當做村裡的孩子一樣看待。就算他當時還沒有靈态,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小孩,也沒人看不起他。
他就這樣靠着之藍村裡的村民接濟為生,後來才自己慢慢的學着自力更生。
而在之藍村,對他最好的就是村長伯伯。在生活中,歐陽明對他也多有照顧。伯伯看着他越來越大,最後目送他走出村子去往維爾德學院。
在這些年,放假的時候歸鄉看這些熟悉的面孔,他一點點看到伯伯老去,卻錯過了最後的時光。
葉瀾看着木禮鶴的模樣,也是輕歎。
在生死的離别面前,安慰的話語已變得過于蒼白。
光終于如願以償踏上歸鄉路。
蠻荒在發現淵者的身影後,終于是得到了外界的支援,這一條歸鄉之路終于不再那麼困難。
盜匪得到部分清繳,沿途的沙獸也得到了控制,一切如同童話一樣轉好,欣欣向榮。
可是在灰霧之後,隻有少數的人,他們知道童話背面的陰暗面,是新的深淵裂口。
或許在十多年前那次灰霧彌漫慕寨,抑或更早之前,這道裂口便已經存在。而它盡力掩藏,靠着灰霧擴散影響,吞噬周邊生機。
而蠻荒閉塞的環境,導緻這場“救援”晚上了十多年。
如果沒有公玉青的介入,可能還會更久。
——這是他們到了墨寨舊址所了解到的情報。
“其實,我還算改變了一些吧?”公玉青想着。
但最想改變的結局,依舊是失敗了。
一切可能挽回的機會都變成了沉默在深潭中的碎石,在水面上留下了遺憾的漣漪,卻撼動不了注定的結局。
慕光陸跪坐在小小墓前,低着頭,隻是盯着墓前的那隻紫玉聖甲蟲雕刻。
他想要送給姐姐的重逢禮物。
卻是再也不能重逢了。
公玉青看着高壯的黑色背影,此時哭得像個孩子,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她歎氣,想到了母親以前說過的話。
“如果一個人,尤其是她們這樣看到命運的人,無法冷靜地面對生離死别,就意味着她總有一天會溺死在自己的遺憾之中。”
但公玉青明白,自己學不會如何隻用理性來面對這種情況。
公玉靈歎氣。
“樂觀,冷靜,看淡生死……這些想法很好,但也不要剝奪悲傷的權利,也不要過度勸阻别人的淚水,因為疏導總比堵塞更有用。”
“悲傷在心中刻的痕迹越深,能容納的快樂便越多。如同天平,懸在悲與歡的托盤之間。隻有在心中空無一物時,才能靜止,平衡。”
“這也算是一種對于無可慰藉之人,提供的安慰。”
“尤其是你,小阿青。我知道你學不會如何冷漠地對待那些必将逝去的生命,所以這句話也是在對你說。”
“希望你可以允許自己的悲傷,将淤積在心口的遺憾,用于挽回能挽回的人。”
公玉靈又何嘗不是在對自己說。
然後她挽救了愛人,但是失敗了。最後她成為那道深淵裂口新的枷鎖。
對于無可藉慰之人,擁有了自己的遺憾,但為其他人帶來了希望與光明。
這也是母親想要教導自己的嗎?
雖然什麼都無法改變,發洩出來也比憋着好。
之後又會看到什麼?她不敢想。
看到,改變,然後什麼都沒有變化。或者是有了變化,卻不是自己最想拯救的那樣。
雖然能帶來安慰,但歡卻不會如同話語所說的到來。
在怅然中,眼前如同抹上無盡的黑暗,而前方一個光點若有若無地閃爍。
慢慢回神,才發現那似乎不是一個光點,眼前也不是黑暗,而是墓碑之上發光的一朵花兒。
花兒伸展開它美麗的白色花瓣。
是那樣的眼熟,而又不該出現。
第三朵界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