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槿言睡了一覺起來睡意全無,手中的留置針也取下來了。她本想離開醫院,但看到顧晚笙眼底的倦意和血絲時,心思被一種奇異的感覺壓了下去。
顧晚笙在孟邱将一床被子送過來的時候打了個哈欠順手接過将被子放在沙發上。
沙發很寬,能夠容納一床短被,但長度……
溫槿言将視線從沙發上移到顧晚笙的下半身
可能不夠她伸展
視線又回到她的背影上,顧晚笙還在整理被子。
她們不是妻妻嗎?幹嘛還有分開睡?
“顧晚笙”溫槿言音帶沒怎麼發音,聽上去像是在輕喃,語氣帶着些許疑惑“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睡?”
顧晚笙整理被子的手一頓,彎曲的背脊稍稍挺立,語氣輕松“床太小了,而且你剛輸完液”
女人的顧慮全是站在她的角度來思考,溫槿言心裡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一束花,風飄過香味,很輕很淡,不會去特别注意,但時不時想起來,鼻尖也會充斥餘香。
“我人不胖,兩個人可以睡在一起”溫槿言聲音不大,字,一句不差的穿過風,輕飄飄的落到她的耳邊。
顧晚笙悉數接受,用耳朵将其吸收,放進心裡保存。她沒有搖頭冰冷否定而是走近溫槿言的床邊,用手握住溫槿言的四指,溫槿言任由她動作,眼皮微垂。
光影下,白而薄的手背上是明晰的青筋以及被留置針留下的針孔的印記和小片烏青和紫紅,紫紅是血液不循環導緻的瘀血堆積。
送溫槿言來輸液的時候,護士就拿着溫槿言的這隻手,用力拍,用力繃直她的手背,查找她的血管。
顧晚笙知道了溫槿言的血管很細,細到護士拍了十多分鐘才勉強找到,溫槿言的手從白淨變成烏紅。
她手指下意識的摩擦溫槿言的指骨,一轉方向擡手還沒等溫槿言反應過來,頭頂上多了一分力。顧晚笙在順她的頭發,以手作梳,一下又一下,手指穿梭在發間内。
“雖然我們不能在一起睡,但我就在你身邊”
熟悉的玉龍茶香,熟悉的人,熟悉的語氣,一切那麼熟悉,一切都讓她安心。
心髒叫嚣着鼓動。
*
夜色靜谧,房間暗淡。走廊外還有值班護士走動的聲音,光亮從門縫中透進來,成了病房内唯一的光亮。
黑暗中,溫槿言望着天花闆放空。醫院窗外有一棵不知名的樹,夜風肆意,風聲,樹枝敲打聲彼此起伏。
溫槿言有預感
江城的第一場秋雨快來了。
視線逐漸适應了黑暗,隔着窗簾,溫槿言似乎能看見窗外枝丫被秋風支配亂舞。
秋雨來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經由窗戶隔了一層音減輕了一部分,卻也阻擋不了雨勢的猛烈。
雨一下還會打雷嗎?
她掀開床被,坐起身,沒有走向窗戶,直徑準确的在夜色中走到沙發旁蹲下。
顧晚笙睡的安穩,連呼吸聲都非常的細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手臂壓實在沙發皮質上,下陷,臉部枕在臂彎中。溫槿言閉着眼,鼻尖是熟悉的味道,神經也漸漸放松。
她隻穿了一件病服,表皮組織是冷的,但她卻感覺自己像活在了溫暖内。
外面狂風驟雨,隻有沙發旁是讓她安穩的一片小天地。
第二天,溫槿言在顧晚笙起床前回到病床上。
顧晚笙起床整理了服飾,兩人吃完早飯,退了病房。
孟邱老早就接到顧晚笙的消息,在醫院車庫裡等着她們,接到她們後,發車。溫槿言将買的口罩包裝袋撕開,戴上口罩。
眼鏡壓在口罩上,難免有些呼出的氣息噴灑在鏡片邊緣,泛起白茫茫的一片。她時不時将鏡片取下來擦拭。
昨晚靠着沙發睡了半宿,本來緩解下來的病情又加重了。
鼻塞堵塞,戴着口罩更加難受,想取下口罩,但怕傳染給顧晚笙和孟邱。
她吸了吸鼻子,試圖呼吸新鮮空氣,但除了讓自己更加難受外并沒有什麼效果。
路過一個紅綠燈。
“小邱,戴上口罩”顧晚笙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個未開封的白色口罩。
“哦,好”孟邱接過,戴上。顧晚笙也給自己戴上。
聲音透過口罩變得有些模糊“槿言,現在你可以取下你的口罩”
因為重感冒的原因,溫槿言眼尾有些水光,聽到顧晚笙的話的同時,眸子快速的眨了下“沒事”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顧晚笙隻露出一雙眼睛,無聲的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