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雲淡稻飄香,霍擎進皇宮看女兒和孫女,還帶着霍桑柔和小祐娃娃。
晨輝照耀橘樹,黃澄澄的柑橘若一盞盞小燈籠挂枝頭,在豐收時節,散發迷人的色澤。霍擎仿佛都因秋的饋贈暖洋洋的:“霍秦川去太微宮禀告聖人了,讓莊氏和兩個假冒貨死,這筆賬可以就算過了,還可以等晉王回來讓晉王和莊氏見最後一面。
隻是武襄侯府,真犯不着因此結仇,老臣已讓霍海嘯請武襄侯過來,太後,您帶武襄侯和霍海嘯去趟太微宮吧,把升平大長公主也請過去,在聖人面前做個決斷,假若武襄侯夫婦鐵心要保這個兒媳婦要與霍家結仇,咱們也仁至義盡了。”
霍太後嗯聲。
霍靈渠在剝石榴,眼神微閃,小祐娃娃坐姨母懷裡,捧着碗吃糖水栗子,霍桑柔躍躍欲試扯她姐姐,霍靈渠遞碟剝好的石榴果肉給妹妹,否道:“你會害怕的。”
此語除小祐娃娃外自是就霍桑柔沒懂,她保證:“不會的,姐,我就是把她們剁成八段都不會害怕的,姐你答應我吧,反正都要死了,讓我們親自報仇又沒差。”
霍靈渠失笑:“太上皇若想給她們留個全屍呢?”
霍桑柔:“……”
啊啊啊!霍桑柔郁悶盤算怎麼趁老太婆死前多暴打她幾回。
霍海嘯請武襄侯過來,是随皇帝過來的,武襄侯老臉沉重,大概是怎麼也想不到,能有全家合夥蒙蔽他這種事?
霍靈渠看她大哥,想到侯瞻讓。
太後帶侄兒和武襄侯去太微宮,皇帝送過太後,笑問貴妃在想什麼?
“侯瞻讓。”霍靈渠道:“我在想,娘偏心,爹不偏心,相較于母親,必定是父親對他的疼愛多,怎麼侯瞻讓反而能向着他娘?就是想讨母親的歡心吧。
可在父母之間,他就是十回裡十回都背離父親向着母親,他娘都不會多看他一眼,人,是不是許多都難在意珍惜自己擁有的,偏要去想得不到或者沒有的?”
皇帝歎息,霍桑柔爽利:“姐,這種人就是賤骨頭,沒什麼好想的。”
嬴忱璧:“……”
霍擎忍笑,請陛下走走吧。
霍靈渠帶桑柔搬石頭和錦凳來擺在橘樹下,她抱着小祐踩在錦凳上摘橘子,霍桑柔捧着竹籃在樹下接着,這樣歡快之景,嬴忱璧看過會兒才和老國公去湖邊走走。
“朕對這位升平大長公主都有些不可思議了,想結多少死仇啊,竟能這般放縱侯瞻渥,她看不懂聖人的态度,她和她衆多兒孫都看不懂聖人之意?是聖人惱怒厭惡她都察覺不出,還是她真的骨子裡就想為所欲為不受任何拘束?”
“莊太妃應該會和郢國公談想見見幼女,郢國公當會蠱惑侯瞻渥劫獄。”霍擎揣摩道:“老臣想求陛下給個恩典,侯瞻渥若劫獄,讓他把人劫走吧。”
“好!”
怕皇帝誤會,霍擎補充:“老臣是想找座地窖把他們兩個關進去。”
嬴忱璧果然詫異了:“老國公若嫌侯瞻渥鬧騰,讓他卧病一樣能清淨吧?”
霍擎笑:“陛下,您看房祯毅,娶妻前多深情啊。”
嬴忱璧微愣,霍擎恭維:“這樣深情的小相公,該讓他們日日夜夜相對嘛。”
話鋒一轉,霍擎嗤諷:“在地窖裡日日夜夜相對!多好,一刻都不分離了。”
嬴忱璧啞然。
若自己都受困厄,侯瞻渥還會堅持要這個媳婦嗎?不可能了吧,是侯瞻渥就還沒感受過硬想要這媳婦會給他帶去多少困苦,所以才至今不當回事。
“不過,陛下,老臣今日進宮并非為武襄侯府,霍秦川去太微宮也是借此做個幌子。”霍擎道出真正的來意:“晏霁之在江南的動作,陛下收到消息了吧?”
“嗯。”嬴忱璧反問:“老國公以為他行事有何不妥嗎?”
換言之,皇帝沒看懂,霍擎唉:“陛下相信他要那麼高的價是為讓對方還價嗎?”
嬴忱璧莫名:“老國公,何意?”
“按晏霁之的條件,還價不相當于被他追着打,江南的大小豪族能受得了這種窩囊?他們最可能的做法是置之不理,拖住欽差,拖到昌隆侯造反便可迎刃而解。”霍擎意味深長:“可,若是昌隆侯和他座下幕僚猜到江南豪族的意圖?”
嬴忱璧微怔,一股驚絕之感滾滾湧起。
“四千人,能生多少亂?一樣的,四千人,難道會沒有人能想到?不過,”霍擎估摸:“或許昌隆侯和他的第一幕僚不必誰提點就會預判到了,畢竟,這些人想拖住欽差不難猜,既不難猜,那麼猜他們的意圖自是手到擒來。”
而此局精妙就在于,這是個陽謀,江南一衆豪族堪破了都是無解。
嬴忱璧很感歎,但沒有懊惱他未想到,反受勉勵:“朕是粗心了。”
霍靈渠送柑橘來給她祖父和皇帝,皇帝看着貴妃柔情蜜意:“朕記得貴妃喜歡吃螃蟹,潤州的螃蟹下個月該肥了,朕尋幾個大廚給貴妃做蟹釀橙,可好?”
霍靈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