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角落裡,當步老告知兩個姑娘需要拿着掃帚,整理庫房打掃衛生時,許君安才知道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飯。
昨夜許君安準備睡覺時收到兩套婢女衣服,暗暗咬牙切齒地怪自己怎麼不把話說明白。
劉弈歌的說法就是:“你光說我給你提供住處,沒說以什麼身份啊?”
行行,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距離昨天馬蕭被扔進後院庫房閣樓時已經過了一夜,當下倉庫裡就她倆,不過有心的話,細微之處仍然可以看出昨天晚上馬蕭受到淩雲閣的懲罰是極為嚴重。
地上那換下來的淌血衣服,以及旁邊随意扔着的鞭子和木杖,許君安一身雞皮疙瘩掉一地,直接胡亂收拾走這些東西,仿佛多看一眼那鞭子和杖刑就打在自己身上。
等到兩人收拾完後又去清點東西。
整個劉府裡,除了劉弈歌的父親劉雲初和爺爺劉玄以外沒有人在朝中有任職,劉玄在北疆防外敵有功,曾被封骠騎大将軍,朝野中無人不知其神威。然而下一代的劉雲初卻不善文武,嬌生慣養,甚至差點毆打死人出大事。
“劉大将軍早已故去,劉老爺借着他爹的面子争上一個軍器監少監,但誰成想他家裡庫房這麼多的機巧之物,小到會傳信的鳥雀,大到可以活動的巨型鐵甲人偶,巧奪天工。”阿歡左右端詳那些靈巧物件,眼裡露出些許好奇,嘴裡念念有詞。
“不過,為何讓咱們來呢?不怕咱們偷走嗎?”
許君安看着架子上和隔間大型的機巧,隻是拿着冊子一件件地對應,不時擡頭看看。
“他料定你我不敢動,隻是借着查看倉庫一事讓你我開開眼,顯擺顯擺罷了,”忽然她笑了笑,接着說:“雖然是顯擺,但不得不說值得顯擺。”
兩人大小物件見了個遍,最難算數的要屬袖箭裡的箭頭和針,整整花了兩人三天的時間才理清。
“咦,小姐你上二樓幹什麼,二樓被關着的。”
許君安盯着那個門闩,意識到這就是之前劉弈歌說的不讓進去的劉府“禁地”之一。
“沒事。”
阿歡見她又站在二樓木質樓梯門口愣了一會,才離開繼續清點。
這一查驗就花了許多天。
月上枝頭,幹燥的冷風透過閣樓窗戶縫隙鑽入樓内,兩人從閣樓裡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亥時。
“辛苦玉禾姑娘和阿歡姑娘嘞,這麼晚了快歇息吧!”兩人剛一出門就迎面碰上等候已久的步老,他提着兩盞燈。将其中一盞琉璃燈遞給阿歡之後,面前的老人指了指劉弈歌院子的方位,示意送燈是公子的意思。
許君安規矩行禮後告别步老回屋,轉頭走過幾步後漸漸停下,回頭去看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
花白的胡須和眉毛,昭示着步老年事已高。他在庫房閣樓門口處迎着風站立時,許君安覺得他像是冬日裡筆直的松樹,不卑不亢,頑強剛直。
自己的父親如果活着,應該也會是那個樣子。
兩人累極,倒床上直接悶頭睡了整整一天,下午許君安斷續醒過來幾次,都是迫于生理需求醒來。
說來好笑,這倆人醒來時間還是間錯開來,甚至說夢話也是交錯開,不知道的人以為她倆還在夢裡對話。
直到晚上,許君安才補夠覺,而阿歡還在迷迷糊糊地沉浸在夢裡,罵罵咧咧上次紮她手背的趙婆子,把那婆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個遍。
許君安沒吵醒她,自己粘濕帕子擦臉,十月初的冷風一吹,霎時讓人醒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