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馮秋水捂住嘴,一聲短促的驚呼從指縫中溜了出來。
而另外兩位之前對此并不知情的同門,眼神均聚焦于被火烤得慢慢收縮下去的蛾子串,不約而同地保持着詭異的沉默。
陳天恩反複說服自己妖獸肉能補充真氣,苋蛾嚴格來說已經不能算是蟲子了。可感情上,他又實在沒法把苋蛾和蟲子區分開。
尤其摘除雙翅後的蛾子外觀更顯醜陋,耳邊還不斷傳來肥蟲被烤得滋滋作響的聲音,鼻尖能嗅到調味料散發的香氣……兩位前富家子弟被一種想吐,但又覺得很香的割裂感受來回折磨。
文硯倒隻驚訝了一小會兒就恢複平常,賈鐵心就别提了,她甚至饞得有點流口水。
小烤片刻,阿豆在收尾時又撒上另一瓶香料,随後把苋蛾串串傳遞給左右之人。
陳天恩和馮秋水接過香氣四溢的烤苋蛾,視死如歸地對着蛾子那拇指大的腦袋咬了下去,仿佛吃完這口就要毒發身亡似的。
前者妥協是因為他想磨煉自己,而後者沒拒絕,純粹出于對好姐妹的捧場心态。
在兩人還不敢細品苋蛾滋味時,賈鐵心已經高高興興地把兩根烤蟲子都吃得幹幹淨淨,還不忘唆兩口木簽子。
苋蛾加上翅膀也就巴掌大,一口一個不成問題。
因體内漿液在擊殺時流失了一部分,導緻一咬下去體驗不到爆漿的快樂。但焦脆的外皮與軟嫩的内裡依然帶來了不錯的口感,撒了兩遍的香辛料完美去除了可能存在的肉腥味或其他異味,滿口鹹香。
“真好吃!”
賈鐵心滿足地把沾滿她唾液的木簽丢到火堆裡助燃,回味之餘小有遺憾。
“可惜沒遇見更多苋蛾,一人兩隻還是有點少了。”
“之後還有機會。”
陳天恩和馮秋水:希望苋蛾識相,有多遠飛多遠。
兩人嚼了幾口,不得不承認味道的确不錯,閉眼吃的話不失為一道美味佳肴……然而未防備之下目睹了備菜及烹饪的全過程,現在就算閉上眼也沒法欺騙自己。
但不過無論内心如何糾結,情緒如何複雜,他們還是把烤蟲子都吃完了,很是捧場。
“石龍子的肉現在吃,還是和其他材料一起賣掉?”
大廚阿豆仿佛沒察覺到小少爺和秋水的詭異心情,還詢問他們蜥蜴肉要怎麼處理。
賈鐵心瞥一眼兩人微妙的表情,就知道他們還未從恰蟲子的沖擊中緩過來,便出言接話:“練氣三層的那隻不如今晚就吃了,明日進山可能會碰到更多棘手的妖獸,稍微補充一些也是好的。另外三匹練氣四層的留着以備不時之需,沒用完的話,到時候換成魔晶。”
“左右練氣三層的妖獸肉也不值什麼價,就這般做吧。”
馮秋水回過神來後表示贊同,緊接着兩位前主仆也先後點頭同意,最終由阿豆把唯一一隻練氣三層的石龍子切成五大份架在火上烤。
石龍子的肉烤起來比苋蛾更香,如果沒有陣盤幫忙遮掩,這股油脂的香氣恐怕已經引來一群妖獸了。
因它的肉更厚實,保證全熟需要一定時間,差不多等候了兩刻鐘才算完成。
表面焦香并撒滿調味料,内裡透粉,一口咬下去略微有點費牙。
它不如苋蛾軟嫩,但勝在肉汁充盈,個頭大塊。連剛才被烤蟲子折騰得沒多少胃口的小少爺和馮秋水,都在等肉烤熟的途中重新體會到饑腸辘辘的感覺。
馮秋水吃得很矜持,拿着匕首将獸肉一刀刀片下來慢慢享用,是第一個開始進餐的,也是最後一個吃完的。
吃飽喝足的前千金擦拭起油光锃亮的匕首,真心實意道:“沒想到這些獸肉稍微烤制一番就這般美味,幸好阿豆去要了些調料,不然我們可沒機會嘗到。”
“的确。”小少爺也覺得味道不錯,對阿豆的兩瓶調料忽生興趣,“這兩種調料仙味館是否對外販賣?有的話,下次我去買些。”
阿豆也不清楚,隻好回答:“不知道,下回去别淵的時候我問一問。如果不是獨家秘方,應該不難要到。”
賈鐵心瞧那調料連瓶口都沒下,仍舊滿滿當當的模樣宛如全新未開封,便覺小少爺的問話奇怪。
“這調料能用很久,我們不必特意自備吧。”
陳天恩神情平靜地回複她:“這次曆練結束之後,我打算一個人過來磨煉實戰技藝。”
此言一出,引來四人側目。
“這……獨自一人是否太過危險?至少兩人結伴同行,互相之間也好有個照應。”話雖如此,馮秋水并未主動提出自己陪同,顯然暫時沒準備私下裡再來狩獵妖獸。
阿豆倒是直言她可以奉陪,卻被小少爺果斷拒絕。
“若不危險,怎能磨砺出真正的功夫。這件事我有分寸,不至于因此丢了性命。”
他态度堅決,其他人也就沒再勸誡。
陳天恩自行外出狩獵妖獸總歸要告知吳情長老,若果真不合适,她應當會出面扣住徒弟。
賈鐵心聽完有一瞬間的驚訝,不過很快便釋然。
小少爺對邪修恨意極深,想早些成長起來以出心中惡氣也很正常。與其相比,她的修煉重心就完全相反,獨自去荒郊野嶺狩獵妖獸更是想都不會想,定要阿豆或秋水一道才能安心。
之後又聊了些日常瑣碎,阿豆把火堆熄滅,五人進入打坐運功狀态調息。
先前在别淵新購入的一批獸血膏還未全部煉化完畢,賈鐵心目前已祭煉出的精血依然不足一滴,但至少肉眼可辨,在不懈的努力下有了不錯的進展。
然而祭煉精血需要全神投入難以中斷,野外曆練的這幾日不方便祭煉獸血,隻得乖乖打坐運功。她感到自身修為已初到五層門檻,應該很快就能突破,估計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狀态。
剛這樣想時,第二日馮秋水就率先突破到第五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