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火速把剛剛的錄音文件傳到自己那裡。

天光越來越亮，周圍出現的人也越來越多。周小安感覺自己浪費了不少時間，忙推着黎星過去測試大廳。

測試大廳坐落在整個空間的最中間。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比較B市特色的四合院，但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是卻是十幾米高的平頂樓。

這座樓分為兩層，點綴藍色玻璃窗戶，頗有古老教學樓的影子。

外部來看，有的窗戶橫向拉開了，有的則緊閉着。樓身直直延伸至遠處，稍窄的側邊被半枯萎的爬山虎的枝蔓包裹，偶爾出現幾串綠意，但更多是在寒冷的冬天裡掩藏起生機。

入口處放着标識，提醒人員進去拿号碼牌。

現在已經出現了兩支較短的隊伍，明顯能看出有人有家人陪同着，有人則是獨身一人前來。不過看樣子，大部分來做測試的人年紀都不算大，大多在十五六歲。

三人見到已經積蓄起了隊伍，連忙趕過去其中一支排起了隊。

黎星觀察一陣，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有點超齡了。

也罷。隻要開始，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不過奇怪的是，她這支隊伍額外慢。旁邊另一支都過半了，黎星這邊才向前一兩個空位。

後面再來排隊的人看到這種情況，權衡之後排這支隊伍的就更少了。

不過總有人腦回路不同。

遠處，兩個男生剛從一個法器攤位離開，略高的那個正端詳手中那把用雷擊棗木制成的天蓬尺，共六面，每面字形圖案雕刻滿當，相當威武；矮些的則一臉冷漠，手中捏着那張千篇一律的邀請函。

“這把法尺做得真是不錯，果真也隻有這測試點，才能集齊東南西北中五大學院的生意了。這趟陪你還是真是來對了。”

略高的那位正是秦蒼。家中奶奶向來疼愛他，如今快到她生辰，而自己又正好物色到了這麼個寶貝能作為壽禮，高興可想而知。

不過跟昨日的纨绔模樣相比，現在的他顯得正常很多。腰也不扭了，頭也不晃了，配合嘴角噙着的那抹笑，還真有種玄門世家裡的超然風範。

旁邊一直冷漠臉的是他堂弟秦磊。年紀才15歲，整個人卻看着沉穩早熟。

此刻兩人向入口的兩個隊伍靠近。秦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臉上出現了道裂紋。他抿唇糾結看了眼身邊沉浸在法尺的秦蒼，最終還是選擇不說話。

“喲呵，奇怪，大家怎麼盡放着人少的隊不排，反而都去排人多的那邊。”秦蒼掃了眼兩個隊伍，很快發現端倪。

“排慢的這個。”

秦蒼嘿嘿一笑毀掉之前所有氣氛，原本清風朗月一人，現在隻能說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

秦磊心道不好忙跟了上去。

再然後眼睜睜看着哥哥排到小安姐那邊的隊伍裡，然後左一句給你錢、右一句給你錢地，跟前面排隊的人逐漸換了位置。

終于隻有一兩個人隔在他們之間了，秦蒼欠揍說出那句标準台詞，“喲，這不是周小安嘛！”

“......”周小安無語又嫌惡地瞪他一眼。

正好三人前面那個人，領完測試的号碼牌向二樓走了。輪到黎星報名字和信息，周小安不想打攪信息員操作，隻能對秦蒼狠狠揮了個空氣拳。

秦蒼更高興了，吹了兩聲流氓哨。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看不慣這個周小安。可能他們是天生的不對付，從小周小安一笑就讓他牙癢癢，隻有被他惹生氣了他才高興。

後來他們秦周兩家更是不知道抽什麼風。還要給他兩亂點鴛鴦譜。

兩人在那次相親的飯桌上礙于家長都在，不能互罵，隻能互相瞪了一個小時，可好玩了。

他昨天痛定思痛，覺得周小安太在乎他所以才會說他“騷”，自己一颦一笑顯然已經被她深刻記在心裡。所以今天，他秦蒼秦大少決定罵周小安不三不四、水性楊花。

眼睛都長自己這副英俊身體上了，好不害臊。

哪知美滋滋地剛想開口，秦磊就跳起來死死捂住他的嘴。

“哥。”冷漠的臉上此刻挂上了無可奈何的死氣，秦磊機械開口：“求你了，今天是我測試的日子，别發瘋。”

為什麼。

為什麼每次碰到小安姐就要這樣。

為什麼今天就非得是自己在他旁邊。

啊啊啊。秦磊頂着無表情的臉内心卻在一片絕望。

——他才不要因為一個看不住秦蒼，還沒入學就先把自己臉丢完了。

再三确認秦蒼點頭了，秦磊這才沉默收手。

“倒反天罡。”秦蒼揉揉嘴巴嘀咕，感覺秦磊莫名其妙的。

他這個弟弟哪哪都還行，就是總“淡淡的”，這還是比較少見看到情緒這麼波動。也對，畢竟測試嘛，一旦開了天靈竅就踏上不同于普通人的路途，緊張點應該的。

誰讓他是個好哥哥，秦磊還小，讓讓他吧。哈哈。

秦磊不知被他如何吐槽，此刻這個十五歲的少年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真誠祈禱周小安和她來測試的朋友都快點離開，不要讓旁邊的瘋狗有發瘋咬人的機會，給他保留一個最美好的測試日記憶。

無量天尊。阿彌陀佛。阿門。

誰顯靈他就是誰最忠誠的信徒，以上。

不同于那邊兩個兄弟之間奇妙的氣場。這邊黎星三人十分無語，林思郁更是打了個哈欠，要靠在黎星肩膀上。

一邊摸着乖乖的小乖。黎星一邊沉默觀摩面前信息員的操作。

白發茂盛，皮膚土黃，臉頰上是深深的皺紋交錯，綴着大大小小的老人斑。雖然身體蒼老，眼睛卻還如稚童一樣清澈。

一雙枯瘦手指上青筋突出，“啪”、“啪”、“啪”地一個符号一個符号敲動鍵盤，很不熟練的樣子。

“姓名。”聲音很平靜，似乎并不為自己不熟練使用鍵盤而感到尴尬。

“黎星。”黎星回道。

然後看她戴着老花鏡，找了半天“L”“I”“X”等字母，終于打出了名字，點擊搜索，細細跟黎星本人核對，看看有沒有信息出入需要修改的。

黎星其實也蠻佩服的，這個老人看着就道心穩定，不擔心隊伍長短，也不理會别人或急躁或憤怒的心情，充滿了老年人上網的清澈感，abcd地一個個找，專注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