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好，趙青從倉房中拿出去年收的蔬菜種子，攤在竹盤裡，放在院中曬太陽。之後，又把牛牽出來曬太陽，清理牛棚。與此同時，沈明宜則在整理打掃房間。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可以幫忙把西屋也一并打掃，不過這需要先征得趙青意思，于是他加快手上的動作，把屋子收拾妥當後，便往牛棚去。

趙青正在給牛添新草，他忙了許久，額頭已沁出細細的汗珠。見沈明宜走過來，便擡起頭望着他。走近了，沈明宜才說道：“我把屋子整理了下，想着天氣好，不如也把你的屋子一起打掃，不知你意下如何？”

趙青點點頭，似乎嘴角帶着笑意。

沈明宜征得同意，轉身往回走。

雖說已在此居住了一段時間，卻從沒來過趙青的屋子。原本他以為兩間屋子挨着的，想來環境應該差不多，不成想趙青這間屋子竟小了許多，且隻有面朝小院的一扇窗，采光和通風都不如自己那間。由于近來多雨，空氣中還帶着淡淡的潮氣和黴味，想來自己的那間才是主屋。思及此，沈明宜很是感激。

他環顧四周，隻有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陳舊的小桌和一把椅子。雖說要整理屋子，但物件極少，一切已井井有條……沈明宜拿來掃帚掃地，然後又用抹布把桌椅仔細地擦過幾遍，窗棂也細細擦過，接着打開櫃子，見衣物隻是随意一折塞在裡頭，便重新将衣裳取出，認真疊好後分類擺好。趙青的衣物不算多，樣式樸素，其中有一件貼身内衫的袖子接連處有些脫線，沈明宜在櫃子下層翻出一盒針線，便拿到窗前明亮處縫合。最後他來到床前，把被子折疊好，又拿起枕頭拍拍，意外地發現枕下放着一個香袋。仔細一看，竟是自己送的那個，臉刷地一下紅了。

他的手指微顫，胸口撲通撲通跳的越發快，耳朵也慢慢地熱了。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聽見屋外傳來聲響，這才急忙将香袋塞回枕頭下，步伐有些急促地往外走。

走到屋外，見趙青正在往小竹屋挑水，應是晚點要沐浴用的，眼前閃現出一些畫面，他的臉更紅了。他往柴房走去，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又用冷水洗臉，這才感覺好些。趙青還在一趟一趟地挑水，身影來來去去，沈明宜盯着又發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長歎一口氣，又喝了一碗水。

一日，天晴。天光熹微，趙青就去田裡了，忙到天大亮才回小院和沈明宜一起用早飯。飯後，趙青打算先把牛牽到河邊吃草再去田裡，沈明宜側側腦袋，眨巴眨巴眼睛，說可以幫忙去放牛。趙青看看牛，又看看沈明宜，略有猶豫，最後還是點了頭。

放牛的地方在河邊稍遠一點的地方，沈明宜已去過河邊多次，知道怎麼走，便牽着牛慢慢悠悠地踱過去。

河邊的柳樹已冒出新綠的葉子，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沈明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放眼望去，新草茵茵，盛開的小野花點綴其間，一派春意融融。

他牽着乖順的牛走走停停，走了挺長一段路，來到一處不錯的地兒，沈明宜這才停下腳步，牛兒終于可以敞開了大口大口地吃草。他瞧見遠遠的地方有一大片黃色，猜想應該是油菜花，其他田裡則是一片土色夾帶着些許淺綠，應該是農作物播種剛冒芽。遠山也多了些色彩，不再是灰撲撲的，近山則可以明顯地瞧見新綠。幾隻燕子從頭頂飛過，隐入山林，發出鳴叫聲，又激起其他的鳥叫聲，一切是那麼安甯，令人安心。

沈明宜繞着圈走了一會兒，最後挨着一棵柳樹，擡頭望天，藍藍的天上飄着為數不多的幾朵雲，心想明天應該也會是個好天氣吧！

另一頭田裡，趙青正忙着将曬好的茼蒿、蘿蔔、小白菜的種子分别播種于不同的田壟，覆上淺淺的細土，最後引水澆灌。他的衣衫汗濕了，額頭布滿汗珠。往田頭走，那裡放着水壺，仰頭咕噜咕噜喝了好幾口，又見日頭正在頭上，便收拾了一下農具，回小院做飯了。

他從倉房中拿了一棵白菜、倆土豆和幾個地瓜，又把剛從村民那買的豬肉切成絲，做成了清炒白菜、土豆炒肉、蒸地瓜和米飯。剛把竈裡的火熄滅，一聲沉沉的牛叫從不遠處傳來。走到籬門一瞧，沈明宜正牽着牛走在坡下的田埂上，手裡似乎還拿着什麼。他轉身回柴房把飯菜都端到石桌上，又去井邊提幾桶水倒進柴房的水缸裡，沈明宜已走到籬門處，趙青接過牛繩，他将牛帶進牛棚，便往柴房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