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到了八月。
這日,杜松雲帶着江小回去山上砍荊棘修補破損的雞舍籬笆。上山的路走的不是平時的石階,在沒有明顯道路的灌木草叢中穿行要格外注意腳下。江小回跟在後頭盯着地面,視線又移到自己腳上,雙腳正穿着杜大哥為他納的布鞋,心裡頓時美滋滋的。他擡起頭盯着前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揚。
行進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來到了一處小斷崖,崖頂有涓涓山泉水流下,流過一大片粗石沙礫,滋潤着眼前一叢叢半人多高的灌木。
“小回,我們到了。”杜松雲轉身說道。
“這些就是要用來圍籬笆的嗎?”
“對。你看這個,這沒刺兒的叫作‘荊條’,稍作處理便可以用來編織,你不是一直想學編籃子竹簍嗎,用這個就可以!而那個有刺兒的呢,叫作‘酸棗’,也稱為‘棘’,可以用來圍雞舍籬笆,以防山裡小獸侵擾。”
“哎,小回記下了。”
“對了,酸棗上頭的這個圓滾滾的紅褐色的小果子可以吃。我記得第一次領你在山裡頭轉悠時,你不是想摘一些青綠色的小果子嗎,就是這個了。”
“太好了,那我們可以一邊收荊棘,一邊吃酸棗果子咯!”江小回喜笑顔開。
杜松雲笑着點點頭,回道:“可以是可以,不過,若是采回去清洗後再吃會更好。”
“聽杜大哥的。”江小回眉眼彎彎地點點頭。
“那好,你就負責砍些荊條,這酸棗枝條帶刺兒,還是我來吧,你就不要去砍了,好嗎?”
“行,但,杜大哥也要多小心,不要被刺到了。”
“好。”杜松雲點點頭,接着從簍子裡取出一個罐子遞給小回。
“杜大哥?”江小回疑惑。
“你先去将酸棗果子采了放這裡,回頭好帶回去。”
“哎——”江小回覺得杜大哥實在是太心細了,想得周全極了,笑嘻嘻地捧着罐子去采果子了。
杜松雲見人很高興,也笑了,從簍子裡取出鐮刀和鋸子,并用粗布條纏住左手,開始幹活。
不久,一顆紅褐色的小果子舉到杜松雲的眼前。
“杜大哥,你嘗嘗,我用那兒的山泉水洗了的。”江小回笑着說道。
杜松雲正彎着腰鋸枝條鋸一半,手上沒空接,便腦袋微微往前,叼走了,嚼了兩下後眉頭微皺,苦笑道:“酸,真酸啊。”又接着幹活了。
江小回呆呆地站立一會兒後走開,背過身,盯着自己的手指瞧。
軟軟的。
剛,碰到了。
原本微紅的小臉刷的一下又飙紅一個度,腦袋變得空空的,胸口怦怦狂跳,連帶着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自己這是怎麼了?最近似乎常常這樣。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杜松雲側身時餘光瞄見江小回站着一動不動好一會兒了,便走過來瞧,隻見江小回頂着一張大紅臉,眼神有些呆滞,看起來似乎有些中暑,暗道不好,立馬放下鐮刀,将人拉到邊上的樹蔭下坐着,又轉身取了簍子裡的水袋喂給他,一邊摸着額頭,一邊幫他順背。
“小回,有沒有感覺好一些?”杜松雲很是擔心。
江小回幾口涼水喝下去,腦子終于清明一些,支支吾吾道:“我,我沒事,杜大哥,剛,剛剛隻是有些走神了。”
話音剛落,江小回一低頭,見杜大哥的手掌正覆蓋着自己的手背上,腦袋嗡的一下又空白了。
“那好,你歇一會兒吧。”
“哎。”
杜松雲見人說話還算清楚,應當沒事了,便繼續幹活去了。
又緩了好一會兒的江小回摸摸自己的胸口,覺得自己近來真的很不對勁,也許是真的病了?隻是這病不會發熱也不會咳嗽流涕,相反竟還有些甜滋滋的感覺?
江小回不懂了。
晃晃小腦袋,又喝了些水,最後覺得這病反正也沒疼痛,也不耽誤幹活,就先這樣吧,還是先不告訴杜大哥好了,免得他擔心。
這麼想着,利索地起身要去砍荊條。
“小回,你再歇一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