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裡斯剛在腦海裡重複了一遍這一名稱,就聽西塞爾仿佛沉思一般,也輕聲地念了一遍。
“那是哪一位神靈的教會?”他頓時心領神會,立即好奇反問。
“智慧女神。”莉塔淡綠的眼眸一時如有光輝灑落,隻見她一邊說,一邊握緊了手中的筆,虔誠地在胸口比劃了一個符号。
“智慧女神……?你要找的是智慧女神嗎?”
借口收拾行李,獨自留在屋内的特裡斯待房門一關,就走到角落迫不及待詢問,“所以我需要跟着她走?”
“「智慧」……聽上去似乎是「知識」的神使。”
西塞爾若有所思一般慢慢說道,“祂是一位溫和而理智的真神,作為祂的使者,應該也很好相處。”
“知識?”
遠古真神不是日月,生死,海,風與火嗎?
特裡斯越聽越迷惑,對了,他之前好像還說過戰争也是。
“嗯,戰争……和知識,誕生稍晚一些,但從人類的角度來看都是一樣古老的神靈,而且事實上,人類所信仰的,都是能給予一定力量的存在。”
西塞爾眼眸微垂,屈起的手指抵着下唇,又像是翻開了一本古書,細細讀道,“不是信仰某個高懸于空的圓盤,不是信仰某種冷酷無情的現象,那七位的确誕生于最初,但祂們成為人類所信仰的神靈的時間,卻要再往後推推了……”
“你是說……祂們的确是随着世界誕生的,但成為太陽之神,月亮之神,生命之神,死亡之神等等這樣的存在,還要再晚一些?”
特裡斯順着他的思路忽然想到,“也就是說是等到人類建立了教會,祂們才成為了被信仰的神?”
“倒不是什麼都不做就那樣坐着幹等,畢竟沒有回應,也不可能建起信仰。”西塞爾輕笑了一聲,像是從書中回過了神來,随意說道,“總之對于人類而言,遠古的真神并不止那七位,我不知道那位智慧女神到底什麼來曆,但感覺上,可以信任。”
“好的……!”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特裡斯心弦一松,立即愉快地表示了贊同,嗯,那位女士是挺好的!她替自己趕走了太陽教會!
“而且智慧女神,聽上去就和大學學院很有聯系,我們說不定可以順道搬去恩菲爾德大區了……”不料西塞爾緊接着又說,随後暗自琢磨了一會,搖搖頭着重強調,“不,你必須要在那邊留下來,這才是整件事的關鍵。”
……呃。
特裡斯一下又愣住了,所以說了半天,他的目的還是——隻是找個理由前往恩菲爾德大區?
這、這直接引導我搭車過去不就行了嗎??還非要找點事情把人引來主動帶你過去?
各種思緒擁擠地積于一處吵吵嚷嚷,但他此時隻是感覺渾身乏力,愣是一個字也吐不出,待到房門再度被人敲響,他才疲憊地提起行李箱,看向特意留下了地圖與蛇形手杖的書桌,無力詢問:“……那邊有什麼好東西……值得你這樣?”
大費周章?
地圖與手杖,很快在他的視線之中迅速隐去了,取而代之,是腦海之中不自覺浮現的,一個翹着腿懸浮坐着,一手勾着手杖,一手捏着地圖一角放在膝頭的身影。
“書。”
西塞爾看着地圖,漫不經心回道。
書……
僅僅是書,還不是……某個具體的名字。
一個幽靈,通過這種七彎八拐的方式,就為了接觸到……書,而且不是具體哪一本的書!
即便己經坐上馬車,開始向那心靈書社前行,特裡斯仍反複咀嚼着這個按理說并不陌生的詞彙,隻感覺某種前所未有的,難以描述的震撼。
“你還好嗎?”
坐在他的對面,自我介紹為莉塔·伊文思的那位智慧女神信徒,或許是見他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随即關切詢問,“如果感覺哪裡不舒服,我這裡有些安神的方法。”
“不……不不,我沒什麼。”
特裡斯這才擡起頭來,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我想你或許還是知道的……有關污染和詛咒?”
橙發綠眼的女士卻沒有移開專注的視線,而是稍抿下唇,斟酌着慢慢又說,“你不是哪位神靈的忠實信徒,但對于這類怪異事件,似乎也沒有表現出特别恐懼慌亂的反應。”
“是,我了解過那些,畢竟先前,當地的教會……他們也特别喜歡進行宣傳。”特裡斯苦笑着點了點頭,并未加以掩飾。
“或許不失為一件好事。”莉塔則安撫似的微笑回道。
光是看着她如同和煦春風一般的笑容,特裡斯就感覺心頭堆積的烏雲散去不少,想起對方帶自己前往教會的目的,便忍不住向後放松地靠了靠,主動打趣說道:“所以我對于你們而言應該挺好處理的吧,沒有心理創傷,也沒有因為貿然接觸污染物而受到牽連……”
“你現在看上去甚至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她輕輕笑了一聲,也向後稍稍放松了幾分姿态。
“所以我可以走了?”特裡斯揚了揚眉,半真半假詢問,不經意瞥見馬車窗外,發現街景已由密集的排屋換成了漂亮的花帶及商店,他便隐約有了其他的心思,當然他對接觸接觸智慧女神倒不是十分的排斥,隻不過現在——
“當然不行,我們還是需要做一些工作的。”
并不怎麼意外的,莉塔輕笑着搖了搖頭。
“比如?”
特裡斯覺得心裡那個模糊的猜測越發清晰了。
“邀請你加入我們智慧女神的信仰?”
莉塔歪了歪腦袋,語氣依舊輕松,清澈的眼神卻認真得可怕。
……果然!
即便已經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他還是瞬間感覺到自己渾身肌肉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