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不隻是他這個人,當時尼諾鎮發生的那事,也比想象的有趣。
最一開始,他耿耿于懷念念不忘,的确是因為被搶奪了功績,三人失蹤,現場不隻有一件污染物的氣息,無論由哪一方評價,都會認定是一起值得記錄的惡□□故,如果能由他自己獨立解決,那晉升儀式根本無需等到無月之夜以後。
雖說他們不是專程為那事來的,參與到事件當中純屬意外,事件被身處當地的其他人解決也不是不行,但那畢竟發生在太陽的土地上,連本地教會都不知會一聲,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即便正因為對方事成後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這起事件的功勞最終還是記在了太陽的名下,沒威脅到太陽在此的地位,教會便沒太在意,但對于他個人,失去的機會早已無法找回。
隻是生氣歸生氣,當時的他也沒有找到那人的想法,那太浪費時間,也不會改變什麼,離開小鎮,他就迅速收拾好了心情,将精力及熱情重新投入到了找尋新的機會當中。
然後,那家夥出現了。
起初還隻是對道具持有者下意識的好奇,幾次在事故現場相遇,逐漸産生了懷疑,當三人證物法竟然給出了廣場的酒吧爆炸事件大概也和對方有關的結論,他便再坐不住了。
從莉塔處得知他曾出現在火車站旁旅館,再從信仰太陽的老闆娘提供的可能線索中找到了一張自尼諾前來的車票,線索似乎串聯了起來,可惜當他興沖沖地重返那裡,一切反而又陷入了迷霧。
他拜訪的所有人,回答都不盡相同。
“是喬嗎?或者約翰?他兩好像都長那樣。”
“可能是貝克……噢,但他沒離開這裡,現在還在他奶奶家住着。”
“我有個朋友好像就長那樣……但他叫什麼來着?”
“也許是集市日才來的商人?不過不确定他們是不是坐火車往來的……”
“我敢肯定那是喬!……嗯?什麼?喬三年前就過世了?”
所有人都認為有那麼一人,可所有人的聯想都指向了不同的人,神父倒是直白說了他沒有印象,但其背後含義,顯然也是沒否認那人可能存在。
為什麼,會這樣?
“呃,你、你說的這事,是最近才發生的吧。”
思緒被終于響起的話音打斷,林恩定了定神,見對方依舊眉頭緊鎖,但困惑的神色已減淡許多。
“我的意思是——”隻聽棕發的青年比劃着解釋,“我離開和你前往那裡,中間差了起碼有兩個月,更大的可能,是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也就是說,就算問他,他也不知道怎麼了。
“……”林恩眨了眨眼,心想他似乎不怎麼緊張啊,因為演變成那樣的狀況,其實還不算嚴重?當然嘛,也有一種可能……
“那裡已經沒有你擔心的人了嗎?”
聽到對方冷不丁冒出一句,特裡斯聽得雲裡霧裡但又莫名感覺背脊發涼,什麼叫沒有我擔心的人了……?
他呃了一聲,老老實實詢問:“這話什麼意思?”
“那座小鎮上沒有你的父母,教父,姑姑嬸嬸,兄弟姐妹……”林恩說着說着,停頓了一下才繼續,“或者孩子了嗎?”
原來他問的是這個!
其他選項都讓他糾結于是否真實回答,但這最後一項一出,他迅即毫不猶豫道:“我沒有孩子。”
“真少見。”林恩笑了笑。
“難道你有?”特裡斯詫異地掃了他一眼。
“嗯,等成為半神,應該會認真考慮一下,我倒是不讨厭小孩,雖然也稱不上多麼喜歡。”林恩低頭看了一眼鞋尖,口氣随意,仿佛正說的是明天的出遊計劃。
特裡斯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對方卻很快繼續說道:“話說回來,你那話說的,倒也沒有問題,所以你覺得鎮上發生了什麼?情況會不會惡化?”
又說回尼諾了嗎……?特裡斯煩惱地閉了閉眼,對于自己的追問,西塞爾隻說也許是最近一個月才出現的情況,然後呢?然後當然是不能讓對方等待太久心生懷疑,自己趕緊以此回答了,可那具體是什麼,聽西塞爾的口氣,似乎也不能立即判定,于是他隻得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吞吞吐吐猜測:“你知道尼諾有秘密集市吧,也、也許是别處來的人,不希望本地人記得自己曾經來過呢?”
“唔。”林恩捏着下巴稍稍擡頭望天,思索道,“也有這個可能。”
真的……?看他神色不像随口胡謅,特裡斯愣了愣,一時不知說什麼為好。
林恩則繼續若有所思說:“我和道格拉斯神父拜訪那座小鎮的原因之一就是尋找一位可能的事件關聯人,那地方有黑市有車站,想悄無聲息地跑去别處可不算困難。”
那時周圍還有其他事件?特裡斯頓時好奇追問:“什麼事?你們最後找到那人了嗎?”
“那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林恩含含糊糊地回應了一句,就向四周張望起來,似在尋找什麼,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一片開闊的綠地公園,閑散的遊客,有的坐在長椅上看書,逗弄鴿子或松鼠,有的則舒服地坐或躺在草地,一邊閑談一邊欣賞雕塑花圃構成的景觀。
特裡斯掃視一圈,沒發現周圍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假若是去哪棟建築,從兩人當前所在到最近的建築之間仍有不短的距離,足夠兩人把這話題聊完了。
“然後呢?”
于是他馬上收回了視線追問。
“等等,别急。”林恩看也沒看他,隻敷衍丢出一句,不過沒等太久,他就找到了目标,大步邁了出去,特裡斯跟上小跑了一段,發現這家夥居然來到了公園内一條小河的河邊,石頭築成的河岸邊停靠了兩艘小船,沒有遊客光臨,兩位船夫便在岸邊閑坐聊天。
見他徑直朝那兩人走去,特裡斯愣了愣,沒有跟上,隻見黑衣的神職者先是擡起手,和投來視線的兩人熱情打了個招呼,接着不知說起了什麼,年紀較大的船夫揉着下巴露出了猶豫的神情,但在他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向後的比劃中,很快妥協了,露出笑容,同時從所在位置讓開了。
而他這一讓開,河邊停靠的小船也清楚地暴露在了特裡斯的視野之中。
不會吧……
特裡斯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稱不上好的奇妙感覺,暗想這家夥不會是打算坐——
“過來劃船了,先生。”
船夫一讓開,林恩就轉身向沖他故作斯文地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