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荞踮起腳,打開了牆上的電燈,蜷在被窩裡的鐘墨扭了扭,似乎要把臉埋進被子裡,擋住外面的光線。元之荞走過去,推着床上的鐘墨,“鐘墨,起床了。”
鐘墨不高興地往床裡挪了挪,嘴裡發着不願意起床的聲音。
元之荞收回了手,原來是個起床困難戶。
“鐘墨,我要走了。”
“嗯。”鐘墨的聲音含含糊糊。
“我找到我爸了,要走了。”
被子裡的人影動了一下,但最後隻發出了一個即将入睡的“嗯”聲。
元之荞:……
“我真的要走了,你不送我,以後不要後悔哦。”
鐘墨扭動着,把自己包了起來,像是要隔絕外界的聲音,隐約中淺淺地說了一聲“拜拜。”
元之荞忽然有些氣悶,這人還說把她當朋友呢,現在卻如此敷衍,那等她到了山俞,也不要給他寫信了。
元之荞離開鐘墨房間,幫他關了燈,還順手合上了門。
她重新來到甲闆,緊急逃生的小艇再次被放下,鐘慶國看見隻有元之荞一人,當即就猜中了經過。
他笑了笑,“小墨沒醒吧?”
元之荞點點頭,随後又望向鐘慶國,“不過我和鐘墨告别過了,他還和我說了拜拜。”
鐘慶國有些驚訝,這小子起床會發脾氣,誰也不理,沒想到還能說拜拜,他摸了摸元之荞的頭發,“小荞,你爸爸媽媽都在等着你了,我讓那個叔叔送你下去。等你回到山俞,有空了可以和小墨寫信。”
“謝謝你鐘叔叔。”元之荞沒答應寫信的事,而是感謝了鐘慶國昨夜對她伸出援手,以及現在把她送回父母身邊。她走向小艇,上面坐着一個熟悉的警員,正是她之前落水時,将她拉上來的那個。
元之荞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向鐘慶國,提醒道:“鐘叔叔,我從報紙上讀過,蒲城局勢複雜,探子衆多,就算是血親也有可能從屬不同信仰,暗自算計,所以鐘叔叔,你要小心一些。”
“小小年紀憂思過重,可是會長不高的,”鐘慶國臉上露出了笑容,對元之荞揮了揮手,“鐘叔叔知道了,你放心吧。”
元之荞也回了一個笑容,回身繼續走向小艇,不管鐘慶國信不信,她提醒過了,作用就算不大,但也問心無愧了。
唐老大的甲闆上,元家人都出來了。梁桦滿臉憔悴,黑眼圈挂到了嘴邊,顯然整晚沒睡,元善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一向注重形象,如今胡子黑茬,衣服也皺皺巴巴,衣袖上還沾着血迹。元知茂和元知荷睡不安穩,元善和梁桦一動,他們就醒了,再知曉元之荞還活着的消息,當即就爬了起來,要一起跟來甲闆。
元知茂從看見元之荞後便哭了,離得遠時小聲哭,離得近了放聲哭,元之荞還未上船,元知茂就沖過去要抱她,吓得元善以為元之荞要被這小子再次撞下水,急忙勒住了元知茂的衣領,将人揪了回來。
“荞荞,荞荞沒事吧?”梁桦第一個蹲下去,抱住了元之荞,她不斷地撫摸元之荞的後背與腦袋,像是生怕再次失去女兒。
元善對護送元之荞的警員表達了感謝,并再次表達對鐘家人的感激。元善在鐘慶國聯系上自己時就詢問了鐘慶國的地址,準備寄一些山俞特産作為謝禮。
鐘慶國不缺這點東西,也不需要元善回饋什麼,但鐘墨之前就已經給過元之荞浦城的住址,就算現在自己不給元善,元善之後也會從元之荞那裡知曉,所以鐘慶國想了想,還是給出了住址,并對元善說若是有緣,他們兩家還會在陵城見面。
白色遊輪緩緩駛離,唐老大見元家人再次聚齊,心裡松了一口氣,準備回駕駛室接替小唐。
元知荷一直抱着元之荞給她的外套,現在見人回來了,立刻就把外套還給了元之荞,“對不起荞荞,要不是我拿走了你的這件衣服,你也不會掉進水裡。”
元之荞知道元知荷說的是公雞賜福的寓意,她穿回了公雞外套,心想有沒有這件外套,結局都差不多,“沒事的姐姐,你看我,”她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我現在不都好好的嘛。”
“對不起,對不起……”元知荷看見努力安慰自己的元之荞,還是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元知茂見狀,也過來抱着元之荞哭,頓時全家人都有些熱淚盈眶,元之荞覺得自己耳邊熱鬧極了,連忙喊停。
“爸爸媽媽、哥哥姐姐,我知道你們很急,但都先别急……我有一件要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