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趕到時,恰好看見白鴿卸掉司機手上的槍,與司機扭打起來。
一旁是車門打開的黑色轎車,鑰匙插在車頭上,正發出轟轟的聲響。身後是即将聚集于此的人群,以及押解着徐勝的元知荷。
李然五指蜷起,心髒像要跳出胸腔。
怎麼辦?
他呼吸變得急促,思緒也變得混亂不堪。那個戴白手套的男人一定是司機,但和他打架的女人不知是誰。司機被纏,同上校未到,這個時候,就是他能救元小姐的唯一時機。
但若被人發現,他和妹妹都難逃一死。
李然咬緊後槽牙,再次看向轎車,不管了。
他不知哪來的決斷,一下紮進車門,抓住操作杆,猛地開始倒車。
李然的突然搶車驚到了白鴿與司機,白鴿不知李然是什麼人,有些擔心地分神看了一眼,而司機瞅見機會,霎時推開白鴿,就要去搶掉到地上的槍。
李然開着車,一直倒到了元知荷所在位置。隻看車,徐勝還以為司機是自己人,于是瞄着元知荷的臉色,拉開了車把手,而元知荷想繼續挾持徐勝,于是車門一開,就要把徐勝塞進去。
李然:“元小姐,快上來!”
聽見陌生的聲音,徐勝和元知荷一齊看向司機的方向。與梁桦不同的是,元知荷很快就認出了李然,畢竟當年她對騎在李然肩膀上的李欣印象深刻,故而一并記牢了李然。
既是故友,元知荷就像找到了友軍,馬上把徐勝拉開,要自己上車離開。而徐勝這時也發現了司機換人,怎麼可能讓元知荷就這樣離開?徐勝一把住車門,大叫司機的名字。
“人呢?快給老子死過來!”
徐勝喊音剛落,近處就響起了槍聲,接着砰砰兩下,周圍人像驚吓的鳥兒,尖叫着四處奔逃。
徐勝下意識認為這聲音是元知荷在開槍,于是吓到縮起腦袋,仿佛一條臃腫的蛆,拼命扭動着往車裡鑽去,試圖躲避外面的子彈。
而聽到槍響的元知荷以為這是沖着她來的,當下便存了必死的心,腦中僅剩下一個念頭——就算是死,她也要先殺了這個禽獸。
彎過司機的手,搶先結果對方的白鴿,在衆人抱頭下蹲,紛紛尋找掩體的時候,清楚地看見了元知荷舉起那把迷你手槍,對準了車内,白鴿連忙也跟着人群“逃竄”,隐蔽自身。
元知荷對着一屁股撅進去的徐勝扣動了扳機,然而她實在沒有力氣,即使挨得很近,子彈還是打偏了。
徐勝感到耳邊扇過一陣風,像是有人用力抽了他一巴掌。他驚聲尖叫,宛若待宰的豬,在狹小的車廂拼命掙紮,雙手胡亂扒拉着門,想要從另一邊逃走。
整輛車都抖動了起來,見人還活蹦亂跳,元知荷不願放棄,對着徐勝又開了一槍,然而這次更偏,隻打中了椅背。正當元知荷準備打出最後一發子彈時,徐勝大力推開車門,跑了出去。
稀薄的松緊帶卡在徐勝兩個渾圓的屁股蛋上,要掉不掉,血從徐勝的脖子上淌下來,左邊的邊耳朵隻剩下半個。
徐勝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敏捷,像是閻王在後面追趕,而他跑出了飛機的速度,五感也跟着一起飛走,竟一時察覺不到疼痛。
此時的李然從震驚中回神,他見徐勝離開,又見遠處的洋巡捕被槍聲吸引着,端上槍往他們這個方向跑來,急得馬上開口,催促元知荷快上車。
元知荷有些不甘地看向徐勝,終是收了槍,撐着最後一口氣上了車,但車門隻是帶了帶,她整個人就倒在了後座上。
“元小姐?”李然回頭,不知道元知荷怎麼了,可眼見洋巡捕們越來越近,不能再耽擱,于是一腳油門踩到底,猛然沖了出去。
他不知道哪裡安全,首先想到的是送元知荷回家。
“抓住他們!快給我抓住他們!”徐勝捂住耳朵,用力拉上滑落的褲衩,對着汽車駛離的方向無能狂怒。
“老爺,車都開走了,咱家又沒别的車,這……這可怎麼追?”
“廢物!”徐勝刮了家仆一耳光,他眼神陰鸷,啐掉流到嘴邊的血,幽幽望向消失的車影,“跑了又怎樣,找不到人,我可以去殺了那小娘們的爹媽!”
躲在人群中的白鴿聽見,倏地捏緊了拳頭,不好。
她不知道元小姐的家在哪,隻能聯系給任務的華科長,然後讓華科長通知元小姐他們轉移。
白鴿給了人群中的黃夫人一個眼神,她得趕緊聯系附近的線人和白鴿,将消息趕在徐勝行動前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