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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的上帝!斯密斯夫人,你!”
元之荞飛速又踩了魯卡一腳,這才語帶愧疚,“哎呀,魯卡先生你沒事吧?我都說自己不會跳舞了,你沒受傷吧?”
此時的魯卡已經很生氣了,他疼得說不出話來。短短兩分鐘,自己竟然被高跟鞋踩了足足八次,并且最後一次,斯密斯夫人尖細的鞋跟竟直接紮進了他的皮鞋,他感覺自己指骨都要碎了。
元之荞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屈膝抱腳的大塊頭,墨鏡下神色冷淡,說出的話卻充滿感情:“魯卡先生你沒事吧?要不要去趟醫院?真是太抱歉了,我這就幫你叫車。”
元之荞說完就走,看樣子是要去攔黃包車,實際上她準備轉角就溜。
“等……等一下……”魯卡一瘸一拐地追上元之荞,“斯密斯夫人,這點小傷不算什麼,要是真的愧疚,不如讓我見一見你美麗的面容?”魯卡露出一個陽剛的笑容,但這個笑容因疼痛多少變得有些扭曲,“畢竟你的美麗能夠治愈我一切的傷痛。”
魯卡說完就快步走近,并且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趁機摘掉元之荞的墨鏡。
元之荞眉頭驟緊,後退一步,并下意識扶住了墨鏡,她有些厭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來不給他點狠的,這人是不會清醒了。元之荞把無名指上的戒指快速轉向掌心,悄然做好了準備:“魯卡先生,強迫一位淑女可不是紳士作為。”
就在魯卡即将靠近元之荞,元之荞也準備給一巴掌喊非禮的時候,一隻修長的伸了過來,徑直橫杠在元之荞與魯卡之間。
鐘以墨:“這位先生,糾纏一位淑女可不是紳士所為。”
元之荞看向突然出現的男人,幹淨的長袖襯衫,棕栗色的細格紋背帶褲,他的另一隻手半插在褲兜,給人的感覺很閑适。男人的背影很高,有着一頭深褐的微卷短發,在元之荞這個角度,也隻能看到男人乖順的頭發。
男人說的也是洋文:“您沒看到這位小姐臉上的不悅嗎?”
魯卡皺眉,一下卷起了袖子,手背上的體毛一覽無餘,他的語氣兇惡:“你是哪來的家夥?”
“我?”鐘以墨看着魯卡脖子上的胸鍊,那是醜國軍特有的标識,醜國士兵們的姓名和職位都會刻在胸鍊牌上,以免戰死收屍不知道其姓名來曆,他慢條斯理,回答了魯卡的疑問,“Liam·Gromwell,我和你們大尉Mike是熟識,”鐘以墨将視線轉到魯卡臉上,溫潤的眼神莫名給人一種威懾。
元之荞聽到Gromwell一詞,瞬間盯住男人,克倫威爾,這不是科萊麗夫人的姓嗎?
而魯卡聽到Mike,立刻就澆滅了氣勢,并且克倫威爾這個姓氏他也聽過,他們這種缺人時才頂上去的陸戰兵,運輸用的軍用船艦,以及空戰隊的轟炸機,皆來自于克倫威爾家族。
魯卡忌憚似地看了一眼鐘以墨,随後又看向鐘以墨身後的元之荞,男人如果真是克倫威爾,那他和斯密斯是什麼關系?魯卡故意用了更親密的語句,直稱斯密斯夫人的名:“Cecilia,這位克倫威爾先生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約好了晚上共進晚餐?”
鐘以墨側身,也看向元之荞,但他問的是别的事情,“這位小姐,原來你喜歡這位男士?”
“克倫威爾先生,你在說什麼胡話?”元之荞果斷否決,她看着魯卡,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嫌惡,“我可不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而且我也沒答應他要一起吃晚餐。”
鐘以墨輕挑眉尾,“喏,魯卡先生,你也看到了,再糾纏的話,我可要質疑Mike上尉管理部下的能力了。”
魯卡有些尴尬,但他卻不想輕易放棄,畢竟這是關乎男人魅力的問題,魯卡深情款款地望着元之荞,裝作可憐的模樣:“哦~Cecilia你這樣說,真是太令我傷心了。”
元之荞不想和魯卡廢話,直接看向了鐘以墨,準備找他當擋箭牌,“克倫威爾先生,介意我請你喝一杯咖啡嗎?”
鐘以墨看着元之荞,猜到了她的意圖,于是極輕地笑了一下,“是我的榮幸,小姐。”
佳人已有約,魯卡不得不悻悻離開,鐘以墨拉過咖啡館的門,元之荞對他禮貌一笑,款款走進店中。她莫名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似曾相識,但沒等元之荞仔細回想,鐘以墨帶她走到了自己原本的桌子,紳士地拉開了座椅。
兩人面對面坐下,元之荞依舊戴着墨鏡,鐘以墨招呼應侍生,讓其拿來了餐單。
他靜靜地打量着她。
她有一頭金色的披肩長發,帶着一頂小巧的黑色羽毛帽,面上一副大墨鏡,遮蓋了她的小半張臉,可露出的五官鼻梁秀挺,嘴唇精緻,想必墨鏡後的眉眼也依舊美麗,他有些知道為什麼魯卡執着于摘下她的眼鏡了。
元之荞點完了餐,同樣看向鐘以墨,借着墨鏡的遮掩,她也在觀察着他。
他有着一副混血長相,膚色偏白,睫毛卷長,一對清褐的眼珠像是幹淨透徹的玻璃,泛着琉光,認真看人時能輕而易舉地讓對方心軟,笑起來時很好看,讓她莫名有些熟悉。
元之荞:“克倫威爾先生?恕我冒犯,是英國船艦制造的那個克倫威爾嗎?”
鐘以墨眸中閃過一絲驚愕,他微微偏頭,笑着回答:“是,小姐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