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張家在宛陵做了好些善事,辦書院、設粥鋪不收束修和銀錢,城中許多的孤兒和流離失所的百姓都受益了。”
如此這般,倒是一位有大義之人。頌宜點點頭,“現在我們貿然前去怕是打擾了張府,如今隻有等張老爺下葬之後再上門了。”
正要離開時,頌宜聽見身旁兩個帶着幞頭的男子小聲說着話,“這張老爺真是善人不得好報,明明生前做過那麼多好事,平日裡見着身體也康健,怎麼會發急症呢?”
“你還真信他是個好人?他設粥鋪修書院不過是為了給他張家的生意做鋪墊,博個好名聲罷了,而且啊他可不是的急症走的,是被人打的,”另一個男子不屑道,“他要真的好人還能被人打的血肉模糊?還專挑臉上打,要說沒多大仇我才不信。”
“啊?不是發急症啊,那你可知是被誰打的?會不會是嫉妒張老爺生意的對家下的手呢。”身量稍高的男子驚訝道。
“那就不知了,我們前來拜别也算送他最後一程了。”
被打的血肉模糊?這又是何事。
她和博圖對視一眼,眼裡都閃過疑惑的神色,頌宜想了想,掩着嘴悄聲道:“你去趟明器店,再順便準備些禮金,咱們明日裝作跟他有生意來往的小商戶去探探,不等了。”
博圖行了個禮轉身就去準備了。頌宜聽着張府上下痛哭的聲音,不經想起剛剛那兩個男子說的話。
難道張琪并非急症而亡,而是慘遭他人殺害而死?不管怎麼說,一切得等明日才知。
第二日頌宜帶着博圖一同前去張府,到府門時小厮攔住了他們,“你們是何人,可有信函?”
小厮看他們臉生,多了幾份警惕。
博圖上前見禮,說道:“我家公子與府上有過貿易往來,前些日子公子去南邊做買賣了,昨日才回宛陵,在城門處聽聞張老爺的悲訊,公子本欲直接前來拜别,隻是當時天色已晚,不好打擾府上,今日便早早就過來了。”說完把禮金遞給小厮。
那小厮見頌宜二人像是誠心來拜别張老爺的,就将二人放行。
剛沒走兩步,就聽着一聲“且慢”。二人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到底是經曆多的,哪怕心中緊張頌宜臉上不見半分異樣神色。
門房見了,朝着發聲者喊了一聲張管家。來人是張府的管家,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鎮定的二人,“敢問公子府上是?”
博圖被問懵了,半晌沒說話,還好頌宜反應快,答道:“我們是方府的人。”
那管家惶恐地上前行了個禮,“原來是承續侯府的人,失敬失敬。”那張管家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道:“我記着前幾日承續侯府已經來過了,您二位是?”
“我們是方府的旁系,此前受張老爺恩惠,聽聞噩耗便前來拜别如此以示我們對張老爺的敬意。”
這次管家沒有再為難,将二人放行。
進到停靈的廳中,張家的人都跪在兩側。今日已經是停靈的第五日,再過兩日張老爺就該下葬了。
跪在兩側的家眷各個面露疲色,張琪的母親張老太太年紀大了,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嘴巴裡還小聲地念叨着什麼。
頌宜上前點了香,又跪下拜了拜,趁沒人注意時走到了張老太太身旁,聽見她說:“我兒被害慘死,我兒被害慘死。”
看來昨日張府門前頌宜聽到的那兩個男人的話并非虛言,這張老爺并非急症走了,而是被人所害。隻是為何被打死而張家卻對外宣稱病亡且還不報官呢?
她想起剛剛那位張管家,打算從他嘴裡撬些話,走出大廳正好瞧見張管家站在樹下。
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讓博圖掐了自己一把。博圖都懵了,怎麼也不敢動手,頌宜隻好揪着他的手臂上的一小塊肉轉了一下,博圖吃痛,小小的嘶了一聲。
“就這樣,快掐我一下!”博圖隻好上手掐了一下她。
頌宜痛的一下就流出了淚,帶着眼裡蓄了的淚,又讓博圖退到一旁等自己,便朝着張管家走去。
“老天不公啊,如此良善之人怎麼會發急症呢?”頌宜眼淚漣漣。
張管家見頌宜拜别完張老爺,迎了上來。“張管家,張老爺是何急症走的?我平日裡與張老爺來往時見他身體很是康健,怎麼會這般?”
張管家眼神閃躲,卻還是沒說實話,“許是老爺有什麼隐疾,我們平日裡沒注意。”
頌宜停下落淚,好似想起什麼,“我知道了,是不是有人下毒故意害張老爺,他們肯定是嫉妒張老爺為人心善、家大業大,想要斷了張家的生意,肯定是這樣,我要去報官!”說完怒氣沖沖地就要沖出張府。
張管家着急的将頌宜攔下來,“不可啊公子,我家老爺已逝,就讓他安息吧!”
“是不是有人威脅你們府上的人,你們才不敢報官?别擔心,我去找侯爺幫忙,必定讓這件事情水落石出。”見頌宜一副正義的模樣,張管家腦子一片慌亂,不知道是哪來的祖宗,要是讓官府的人來驗屍,他家老爺的名節可就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