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不屈蓦然面色一冷,笑容頓斂。
他自然從未想過黎皎皎不會回來雪川宗,李婉華折返回禀,亦是說黎皎皎有心歸來。不過哪怕沒有李婉華,燕不屈也是這麼笃定的。
不單單是燕不屈,在場其他之人皆是這樣認為。那如今黎皎皎也趁着人多,趁勢辟個謠:“不單單是燕仙長誤會,諸位也是以為我今日前來,是為了參加雪川宗的擢選。以為我仍心心念念,想要依仗燕仙長的權勢。”
“諸位當真是看錯我了。”
“我,黎皎皎,是再不會入雪川宗。”
她如此言語,也使在場衆人思想上有了個颠覆,一個個也禁不住風中淩亂。
既如此,黎皎皎何必來此?莫不是當真為了裝X,升了玉液境,要來雪川宗顯擺一二。畢竟若無衆人欣賞,這出色天賦也無處炫耀。
黎皎皎如此,當真不怕雪川宗将她處置?
且縱然聽到黎皎皎親口說不入雪川宗,在場衆人許多也是将信将疑。就連陸顯之面上也泛起一層難看鐵青,竟吃不準黎皎皎是不是欲擒故縱。
陸顯之心念流轉,知曉黎皎皎狡詐貪權,又十分愛惜臉面,好出風頭。莫不是以為自己手握一個鳳凰之女做徒兒,便能趁勢拿捏,利用仙長與自己不舍,人前求她再入雪川宗?
黎皎皎好生自以為是,莫不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生生壓雪川宗一頭?
未曾想下一刻,黎皎皎手指凝結一縷玄息,那縷玄息若一道光芒,奔入一旁巨鼎之中。
她竟當衆報名參加了神山之試!
此等試煉,唯一派之長可以報名。黎皎皎如此,亦确實再不能入雪川宗。
雪川宗再怎麼家大業大,也絕不敢招攬神之祭祀。
所謂事實勝于雄辯,黎皎皎以實際行動證實自己确實沒有加入雪川宗的打算。
衆人倒是确實看了場大戲,有曲折有反轉。
黎皎皎舉動也令所有人意料不及,誰也未曾想到黎皎皎居然放肆無禮至此!
早聽聞這個黎仙子天賦雖高,卻性情偏激,不過也沒誰能想得到黎皎皎能這般出格。
待衆人回過神來,又想起方才燕不屈的籠絡之态。
燕不屈素來清寡,身份又尊貴,又是玄天境唯一一個半仙之境。以燕不屈的身份,自然極少人前籠絡一個人。
也沒什麼人能看出燕不屈捧殺裡的惡意,倒似真成了燕不屈千寵萬寵,黎皎皎不屑一顧的劇本。
甚至有人禁不住想,以燕不屈之勢,可會計較這被拒之辱?
威壓之下,加上惱羞成怒,說不準會血濺當場。
誰讓黎皎皎這般不知天高地厚?
這時那大鼎内腹蓦然傳來叮咚聲音,接着便一縷光華吐出,直飛向黎皎皎而來。光華瑩潤流轉,圈在了黎皎皎雪白若玉的皓腕之上。
既已報名參加神山之試,這便是回執。
黎皎皎腕間金線便是标記,勢必要在神前進行極艱難試煉。哪怕遇到比較危險兇險的試煉,亦絕不能退縮。
當然凡事有利亦有弊,一旦被神明标記,那麼絕不能在賽前對之施展絲毫加害。
如此一來,一些大宗門也不能在神山之試前以力量清除有可能對手,使得參加試煉的小宗門得一絲喘息。
這些規則都是由一些血淋淋教訓琢磨出來的,哪怕是雪川宗,也絕不敢冒犯這些規則半分。
也便是說,黎皎皎雖隻是玉液境,但參加神山之試前注定是安全的。
再加上神山之試可能有的龐大機會,說不定黎皎皎這個瘋子真能借此翻身!
衆人方才還覺得黎皎皎行事狂妄,如今竟覺得眼前女修步步為營,每一步都算得恰到好處。
此刻黎皎皎再怎麼張揚,一時也不會當真有事了。
在場群衆雖仍對黎皎皎并無好感,可雖不情願,卻也不得不承認,黎皎皎也許當真未曾想入雪川宗。
一旁陸殊雪已經是可以站起來了,燕不屈已經收了威壓,不再逼迫。
可如今陸殊雪凄涼的跪在地上,顯得十分尴尬。
如若黎皎皎一開始就不想加入雪川宗,方才她營造的凄厲決絕之勢又算什麼?
那豈不似像跳梁小醜?
陸殊雪心中不是滋味,如今衆人大半注意力在黎皎皎身上,卻也還有人望陸殊雪。
那些目光觸及陸殊雪,令陸殊雪隻覺十分尴尬,覺得自己從未受過如此之辱。
不過比起燕不屈,陸殊雪覺得自己還好點兒。
一個人尴尬時,找找對照物,如果對照物不如自己,似也能得幾分寬慰。
畢竟仙長無視自己勸誡,一心一意貼上去,黎皎皎卻給了個冷臉。
陸殊雪禁不住向燕不屈望過去,想要看看燕不屈如今是什麼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