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搖了搖頭,“現在的瑩魄仙尊未必會在意越栖薇的生死,且這樣做太慢了。”
說着,他丢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木盒在落茵手中,道:
“越栖薇長得與瑩魄仙尊很像,取下她的臉皮換上,但你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擁有這張臉,不過,記住,隻有活人臉上取下的臉皮才逼真,死了,就不像了。”
落茵喉頭滾動,收下盒子,點了點頭,“是,使者想讓我成為越栖葵,要我做什麼?”
“你過來。”面具人招了招手。
落茵飛身往前,附耳過去,面具人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她臉色大變,驚懼之下,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臉頰傷口,又問道:“可是……屬下不是越栖葵的對手,萬一她出現……”
“這個自然不用你操心,她不會出現。你記住,無論你用什麼辦法,隻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臉皮就會自動脫落,你也做不了落茵了。”
落茵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那,屬下要如何讓瑩魄仙尊遭反噬,死在這裡?”
面具人看着她,她莫名覺得,這副醜惡的面具之下的臉,正在笑。
“做了這樣的事,你以為,想殺她的人會少嗎?即便那些人殺不了她,覃玥恒會放過她嗎?另外,這件事,隻有你和我知道,記住沒有?”
落茵低下頭,恭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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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栖葵憑着在姐姐那兒看到的記憶,很快便在家主寝殿暗格之中找到了一箱丹藥,她運氣也算不錯,竟真的找到了洗髓丹。
找東西順利,算是開了個好頭,下一步,就是找到落茵,為越家族人報仇!
可她幾乎翻遍了整個越家宮城,也沒有找到落茵的蹤迹,夜已深,夜幕下,她似乎又聽到了念誦聲。
對,那座南境神窟!她就是在那兒遇到落茵的!
她腳下一輕,瞬身至神窟洞口,隻是方才還有的念誦聲,竟戛然而止。
越栖葵蹙起眉頭,正要進入神窟,上空忽然傳來男子聲音。
“原是故人,許久不見了。”
“什麼人?滾出來!”越栖葵有些煩躁。
高聳交錯的繁複枝葉間,灰袍男子緩緩落下,年約三四十,微胖身形,三角眼八字眉,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手中握着一根比他高三分的權杖。
“上次見你,你才這麼高,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都長成如此絕色了……”
男子落了地,手在腰間比劃着,一雙眼卻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越栖葵蹙起眉頭,心中有了猜測。
“你是……浮木?”
浮木笑了,“能被仙尊認出來,是我的榮幸。”
越栖葵手中握着葵傾劍,緊盯着浮木,“你想幹什麼?”
浮木笑着伸出手,輕輕拍了兩下。
四面八方,神窟中、岩石後、樹影下……緩緩有人走了出來。
一個兩個,五個六個,十個二十個……人越來越多。
他們穿着破舊且單薄的灰色布衣,也許不能稱之為衣,因為它更像是一個寬大的麻布袋,粗布泛黃,毛邊蜷曲,套在人身上,像極了……裹屍布。
這些人,是他的信衆?
“想借瑩魄仙尊雙目,祭祀屍神。”
浮木話音剛落,四周數不清的信衆整齊高呼:“祭祀屍神!祭祀屍神!祭祀屍神!”
想要她的眼睛?沒了眼睛就沒了懸珠蠱,他要她的眼睛,覃玥恒知道嗎?
按叔祖父所言,這些都是出自覃玥恒的手筆,覃玥恒要是想害她,的确沒必要把她送到這麼遠的地方,既然不想害她,何必要毀了他用來控制她懸珠蠱?除非……覃玥恒不知道,剜眼可解蠱。
浮木勾起嘴角看着她,而後高舉手中權杖,朗聲道:“拿下瑩魄仙尊者,可升為屍神座下祭司!”
越栖葵眉頭微蹙,轉頭看向四周,卻看見除了那些信衆,還有一個人影正匆匆朝她而來,她急忙喊道:“别過來!保護好你自己!”
是傅承星!他怎麼找過來了?
她立時回身應付衆人,浮木也飛身與她纏鬥,她一時竟有些分身乏術。
傅承星頓住腳步,一雙眼睛再沒離開過她。
以她的修為,他原本并不擔心,可是,他看到了魔族的信号,紫色煙花,來人階位不低,有魔族在此,他想起落茵的手段,瞬間有了懷疑。
還好,他找到她了,他不怕她獨自對付這些人,但他不想看她死在魔族手中。
她定是有力與浮木一戰的,化神境修為,無數修士耗盡一生,也未能企及半分,像她這樣的年紀,擁有化神境修為,他知道,她付出了難以想象的艱辛,就像他一樣。
修為與術法都是她,她,像是真的她。
但她,卻在分心設法,為了隔開那些信衆,那些愚昧的,毫無用處的信衆。
他不明白,她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傅承星知道,越栖葵一定會赢,若不是她不想傷了那些信衆,此戰勝負早已分出。
“别殺我!别殺我……”
終于,越栖葵的劍架在了浮木的脖子上,浮木變了臉色,竟苦苦求饒起來。
越栖葵喘着氣,這浮木實在狡猾,身形像魚一般滑溜,又似發覺她不傷信衆,便總随手扯來信衆做肉盾,叫她煩躁不已,眼下總算擒住了他。
“别殺你?你倒是給我一個放過你的理由呢!”
“我、我……”
忽然!
浮木向她潑出什麼東西,她下意識用手臂護住自己的眼睛,但臉上還是被濺到了。
臉……好疼!
這一刻,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好似心有所感,驚恐地取出她的小鏡子,看到鏡中自己的瞬間,整個人如墜無底冰窟——
白淨如瓷的臉上,像是被潑了點點硫酸,腐蝕出大大小小的斑駁傷口,發黑潰爛,惡心醜陋。
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