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栖葵沒有反抗，隻回頭看向司昭棠手中的姐姐，是司昭棠趁她不備，以長鞭卷走了姐姐，不，是她沒用。

姐姐的屍身早已涼透了，面目難辨，衣衫髒污不堪，血迹斑斑。

最終，她連姐姐的屍身，都沒能保住。

她摘下遮臉布，将它團成團，身體卻忽然失重，攬着她的傅承星緩緩松開了手，直直朝下墜去，她慌忙拉住他的手。

“傅承星！”她叫他。

他勉力撐起眼皮，朝她笑了笑，而後閉上眼，似是暈了。

她将他拉了回來，這才注意到，他渾身是血，整張臉慘白如紙。

“你……為什麼要殺了姐姐？為什麼？說啊！……死魔頭！我不能殺你，你偏要自己找死，死了也就算了，偏是現在這不死不活的樣子！要是沒有系統監視我，我肯定把你丢下去！讓你摔死！”

越栖葵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殺人無數……她不知道是什麼死了多少人，聽上去隻是一串數字，她無法想象，也不敢深想，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殺這麼多人，隻為了在她身上潑這盆髒水？

落茵不知道逃去何處了，不，此人定不是落茵，實在可笑，她竟連仇敵是誰都不知道……

那麼多人，都死了。

即便這個世界是假的，即便她隻是個過客，即便，她隻是想完成任務，活下去，可她還是莫名生出一種負罪感。

這個世界是假的，你是假的，姐姐是假的，都是假的，你隻管把這裡當成遊戲，不要自責！

她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和她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樣。

所以，以她現在的處境，要如何完成任務？又該何去何從？

“小統。”

【我在。】

“我該去哪兒？”

小統沉默片刻，道：

【回月華派。】

“回去？你還真是系統，一點腦子都沒有，我回去做覃玥恒的仙使嗎？”

【回去，查。】

越栖葵在光屏中翻找着能治臉的藥草，聞聲頓住了手，“查什麼？”

小統頓了頓，【查人……系統檢測到，有人想害宿主，為了，阻止傅承明成神。】

“害我？為了阻止傅承明成神？你在說什麼？這些事……難道不是覃玥恒和魔族幹的嗎？”

【抱歉宿主，具體内容系統也不清楚，天道派系統來協助宿主完成任務，系統并無權限知悉一切，也許，等到合适的時機，系統才能刷新出答案。】

“協助……監視還差不多。”越栖葵嘀咕着，又道：“你們應該早就知道瑩魄仙尊處境危險，還讓我來，不是坑人嗎？”

【抱歉宿主，但新弟子試煉即将開始，宿主回去，可以完成隐藏任務，推進死遁進度，系統會申請給宿主一個更好的身份。】

越栖葵沒說話。

算算時間，新弟子試煉的确近在眼前，有些事也逃不掉。

她将傅承星先放在一處隐蔽的山洞中，又返回主城去了。

假的，她也得把越孤山帶着，帶回桃花鎮。

現在的形式于她大不利。

按照落茵先前說的，一批批信鴉都飛出去了，她見到的那一批都是最後一批，所以它們早已飛遍靈元大陸，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她修煉邪術，殺人無數。

這罪名暫時也洗不脫。

她隻能偷偷潛回去，帶走孤山。

為了不連累露翠姨，最好也不要再和露翠有任何交集。

主城原本的百姓幾乎見不到了，但城門處陸陸續續有修士進城，想必是來審判她這個“妖女”的，城中此刻，盡是外來人員。

她不想惹麻煩，瞬身至露翠家，拉着孤山就準備走，卻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呼：“師父。”

越栖葵沒動，卻聽身後之人說道：“師父要去哪兒？師父……不要弟子了嗎？弟子知道，師父一定有苦衷——”

越栖葵扭過頭打斷了他，“我沒有苦衷！因為這踏馬就不是我幹的！”

傅承明看了看她，想起二弟那一句：

——是不是她根本不重要，隻要是她，做什麼都可以。

他看向越栖葵，眼神真誠，“是，隻要是師父說的，我都信。”

越栖葵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不禁一怔。

“姨母，我們要去哪？”小孤山擡起頭，稚聲稚氣的問道。

越栖葵回過神來，看向傅承明，“回月華派再說吧，你照顧好嘎嘚和小橘子，讓若桃帶你回去，我在瑩魄峰等你。”

傅承明聽到這句等他，眼神亮了亮，點頭應道：“是，師父。”

越栖葵帶着越孤山離開主城後，停了下來，在空中遙遙看了一眼這個地方。

“姨母，我們要去你說的瑩魄峰嗎？”

越栖葵沒說話。

“娘親呢？和我們一起去嗎？”

越栖葵垂下眼簾，“娘親去别的地方了，她讓姨母好好照顧你，以後，你就跟着姨母，好不好？”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來？我還能見到娘親嗎？”

“不回來了，永遠，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