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雲看着眼前的紙人,前額傳來一陣一陣的鈍痛,仿佛有鈍器正在敲擊着他的額頭,這種感覺混亂不堪,讓人暈眩。
“你們發現了。”
二人身後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蘇心暮一個激靈,回頭一看,阿纓面無表情地站在他們身後。
“阿纓?”
蘇心暮一驚:“怎麼是你?”
她指着阿纓對蒙雲說:“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少年,也就是最先失魂的老觀的兒子。”
蒙雲忍着疼痛,看向目前的少年。這個少年面色蒼白,眼瞳漆黑,再加上面無表情,乍一看真跟紙紮人看不出分别。
“阿纓,你父親怎麼樣了?”蘇心暮問。
“老樣子。”他淡淡地回答,随即看向蒙雲。
“你就是那個偷河沙的大官?”
“什、什麼?”
蒙雲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鎮上傳開了,說有一個京城來的大官,為了偷河沙半夜租船。”
阿纓面無表情。
“這是誤會!”
為防蒙雲氣死,蘇心暮急忙搶話。
“我不關心。”阿纓搖搖頭,“離魂之症與鎮長和宋亭長均有關系。”
“你說什麼?鎮長?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蘇心暮越來越覺得,這個冷漠的少年身上藏着許多秘密。
“我感覺到的,”阿纓頓了頓,看着蒙雲道,“我爹失魂之後,鎮長來給我家送紙人,靠近他的時候,我感到有被什麼東西拽向他的感覺。就像我爹被什麼東西拽住掙脫不開的感覺一樣。”
“是臼印。”蒙雲的陣痛好了些,他氣喘籲籲地說,“身上曾經儲存過不屬于自己的精魂的人,也會被打上臼印的痕迹,它會牽引人或物向自己而去。”
“等等,難道說阿纓你曾接觸過遊魂嗎?”
蘇心暮想起了蒙雲夜間在江邊的經曆,若是沒有接觸過移位的精魂,阿纓應該什麼也感覺不到才對。
阿纓淡淡地看了她一樣,搖了搖頭,顯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這算怎麼回事?
蘇心暮看向蒙雲,話題一轉:“所以你剛才疼痛也是因為被紙人上的臼印吸引的緣故?”
蒙雲點點頭,他困惑地看了阿纓一眼:“可是你為什麼沒有反應?”
“我不知道。”阿纓搖搖頭,“但我聽見了你剛才說的話,我知道了,鎮長曾經是臼印,他送來的紙人是,告訴他紙人招魂的宋亭長也有可能是。”
“身上儲存過不屬于自己的能量……”蘇心暮斂眉,“常老到底做過什麼?難道他與宋亭長是串通好的嗎?”
“宋亭長其人并不可信。”蒙雲終于喘勻了氣,“可是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被藏起來的魂魄,現在看來,它們被埋藏江底的可能性已經很大了。”
蒙雲直視着少年:“觀纓,我們需要你幫一個忙,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辦法雇幾個采沙的工匠?我需要他們去江裡找一樣東西。”
“是什麼?”
“石鎖,獅子形狀的。”
“石鎖?”阿纓歪了歪腦袋,“我家裡就有,你要去江底找石鎖,難道想說那些魂魄都被鎮壓在江底了?”
“也不盡然。”蒙雲猶豫了一會兒,“我不确定,但需要一試。”
“等等,”蘇心暮想起了什麼,“阿纓,今早那個來尋我的小姑娘沒有再去你家嗎?”
“沒有。”阿纓搖搖頭。
“可是浮光明明說想來找你租船,她怎麼會沒來?”
蘇心暮有點慌神。
“興許是先去其他地方了。”蒙雲道。
“可是她一個人能去哪兒呢?”
蘇心暮望向蒙雲。
“渡橋!”
“他住在鎮上的破廟裡。”阿纓淡定道。
“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他能解離魂之症,就跟蹤過他一陣子。”
阿纓說着,挪開了視線。
蘇心暮愈發覺得這一定不是個普通孩子。
“觀纓,你先去找船工,我們去找渡橋,勞駕你走這一趟。”
蒙雲和蘇心暮往寺廟的方向趕去。
蘇心暮走到巷口,回頭一看,阿纓仍站在那裡,神色不改,漆黑的眸子固執地凝視着他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