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信了懷夕的鬼話,懊惱地揉了揉腦袋,不由得小聲唾棄自己:“真是山豬吃不來細糠,聽個戲還能睡着。”
接着,她挪了挪屁股坐直身子,眼睛瞪得像銅鈴,看向戲台,心道:這回可不能再睡着了。
懷夕沒再管她,裝作一副認真看戲的模樣,實則心裡心急如焚。
戲台上的吹拉彈唱、悲歡離合勾不起懷夕半點興緻,甚至讓她更加心煩。
就這樣坐立不安地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青竹終于提着份油紙包着的芙蓉糕,匆匆趕回來。
“回來得這麼晚,肯定是偷懶了!”小桃一個箭步沖上去搶過芙蓉糕,還不忘嘴青竹兩句。
可青竹一個眼風掃來,她又不敢吱聲,隻拉着懷夕的衣袖,小聲嘟囔:“夫人,你看他。”
青竹收回刀人眼神,上前一步,朝懷夕拱手道:“求買芙蓉糕者甚多,青竹來遲,望夫人恕罪。”
看着他那愧疚的模樣,懷夕的良心忽然又抽疼了一下,她出言安慰:“不是你的錯,辛苦青竹了。”
小桃認定青竹定是上哪去躲懶了,不依不饒道:“他哪裡辛苦了……”
“小桃!”懷夕真的想不通,太傅府派來的眼線怎會蠢笨至此,這般得罪侯府的人,日後定然沒有她倆的好果子吃。
小桃見懷夕動了真火,悻悻住嘴。
“吵得我頭疼。”見她安分下來,懷夕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疲憊,難得使起了小脾氣,“我乏了,回府吧。”
說罷,不等這兩人反應,便擡腳出了包廂。
青竹趕緊跟上。
“這戲才唱到一半,就……就回去啦?”小桃包着芙蓉糕,心有不甘,她還沒玩夠呢。
可前面兩人離去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走得越來越遠,小桃咬咬牙,一跺腳,還是戀戀不舍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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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府,懷夕打發小桃去廚房取盤子,把新買的芙蓉糕裝好,擺上桌來。
她自己則去屋裡收拾幾身衣裳,和一些随身物品,并把這些東西用布包起來。
她挎上打包好的小包袱,徑直出了門,走到小院裡,低聲喊道:“青竹。”
“屬下在。”青竹從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翻身而下。
“帶我去找侯爺。”懷夕命令道。
青竹想也不想拒絕道:“夫人在府裡安心等着,侯爺不日便歸。”
懷夕神色焦急,她怎麼等得下去,再等川柏該涼了:“帶我去尋他!他現在有危險!”
青竹聞言,卻面露不忿:“夫人怎可如此詛咒侯爺!”
懷夕有口難言,隻能換個方向提醒道:“你仔細想想,侯爺近日是否與你通信,可曾透露出什麼異樣?”
此刻川柏怕已中毒,身邊定是亂成一鍋粥,就算不在信上透露,行為也會有異。
果然,青竹依言回想一番,臉色微變。
侯爺臨行前,讓他看好夫人,記錄夫人的日常起居,并事無巨細禀報,是以,他與侯爺每日都以信鴿傳信。可昨日起,他就再沒收到信件。原本他以為是信鴿迷了路,現在看來……
“是出事了吧,别猶豫了,快帶我去,隻有我能幫他!”
誰料,青竹目光一凝,反而更加戒備:“夫人怎會知曉,莫非……”
他就知道這個太傅府派來的女人沒安好心,如今竟連侯爺都慘遭毒手。
“不是我做的,但我就是知曉。”懷夕知道自己行徑可疑,可偏偏又不能解釋,隻能拐着彎兒自證。
“若我真想害他,隻管閉上嘴乖乖待在侯府便是,又何必說出來引你們懷疑,又巴巴兒跑去找他!”懷夕又急又氣,就差指天指地,對天發誓了。
是這個理兒。青竹敵意稍退,卻依舊沒有松口,他眸光沉沉,似乎是在權衡。
有門!
懷夕還想再說些什麼,這時,院門口傳來小桃的聲音:“你們都杵在這裡做什麼,當木頭樁子嗎?”
小桃端着裝着芙蓉糕的盤子,看着兩人,眼神疑惑。
懷夕頓時咽下喉間的話語,若無其事地擺擺手道:“我與青竹讨教武功呢,你先進屋。”
“哦。”小桃應下,卻暗自嘀咕,“夫人最近是怎麼了,又學醫又學武的,真奇怪。”
懷夕耳力好,聽見這話,霎時心都漏了幾拍。幸好小桃沒往深處想,樂呵呵地進了屋。
這邊,青竹把一切都看着眼裡,想起之前侯爺說過,自己卻一直沒放在心上的話——“如果夫人表現格外強硬,并與往日不同,一定要順着她的意思做。”
現在,應該算是表現強硬,與往日不同吧。
懷夕看着小桃走遠,本想再接再厲,卻沒想到,青竹突然松口了。
“夫人稍候,屬下這就去準備馬車。”
懷夕忙擡手制止:“不必,我與你同去,兩匹快馬便即可。”
青竹詫異:“不帶小桃嗎?”
“小桃不會騎馬,留在侯府看家。”懷夕一面解釋道,一面催着他往馬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