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觀察。”川柏鳳眸微眯。
身為知府,這麼大一筆官銀失竊,他口口聲聲半點線索不知,反倒早早找好替死鬼定罪,一副盡早結案的樣子,實在可疑。
此人絕對沒有表面上這麼老實。
青松應下。
“封鎖好消息,就說我仍重病在床,讓他們再高興一陣。”
先前過于高調,反成了靶子,處處受阻,現在川柏決定化明為暗,任由事态發展,待時機成熟,再來個一鍋端!
“青松明白。”青松意會,又忽然語氣遲疑道,“連夫人也要瞞着嗎?”
川柏一噎,良久答道:“我自有安排。”
青松不再多言,躬身告退。
川柏立于階下,擡頭仰望天邊散落的星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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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
東方泛白,天色漸曉,彎彎弦月隐在将明未明的晨曦中,悄然退場。調皮金烏躍上雲端,染紅片片浮雲,霞光萬丈,天光大亮。
金烏越飛越高,光斑四散,跳上窗台,越過床幔,最後灑在懷夕瓷白的小臉上。
陽光晃眼,懷夕皺了皺眉頭,擡手擋住光斑,緩緩睜開雙眼。入眼,是略顯陌生的帳頂,全身好似被一股好聞的檀香包裹。
懷夕翻身坐起,才發現這是在川柏房内,自己不知何時,搶了人家的床去。那個本該躺在床上的人,此時卻不知所蹤。
真是瘋了,身體剛好就到處亂跑!懷夕在心裡埋怨,單手松松挽了個發髻,理理衣裙便起身尋人。
步入外間,便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問:“醒了?”
川柏正站在書桌旁提筆寫字,他側目看來,眼神溫柔帶着暖意。
懷夕沒好氣道:“身體還未大好,就到處亂跑,回頭若再出問題,可别找我治!”
川柏挑眉,難得見她這麼大火氣,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那時他傷愈剛能下床,便按照習慣清晨在竹屋院子裡練劍,懷夕醒來見狀,也是這般生氣。
猶記得,那時她臉上還帶着剛睡醒的紅暈,一反平日裡的溫柔,像隻小獅子一樣沖來,将他攆回房内,嘴裡還嚷嚷着,不能讓她的努力白費。
現在想想,實在可愛,川柏看向懷夕的眼中不覺間帶上隐隐的笑意。
這頭,懷夕起床氣逐漸退去,才後知後覺,這不是在竹屋,她現在也不是懷夕,而是太傅府小姐文殊蘭。
剛才的口吻,未免太過逾矩。
“呃……”懷夕抿抿唇,換了語氣,“我是說,侯爺身子未大好,還是要注意修養,不要過于勞神。”
川柏笑意微斂,他不喜歡懷夕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在他心中,懷夕雖待人溫柔随和,可實際上卻如蒲草般倔強,輕易不肯低頭。
他擱下筆,沉着臉,向懷夕走去。
懷夕隻覺眼前人仿佛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要将自己拆吃入腹。
他步步靠近,懷夕不由得步步後退,直至後腰抵上圓桌邊緣,再也退不得半分。
她想換個方向,往邊上逃,卻被追上來的川柏攔住去路。
男人一手撐着圓桌,欺身而上。
懷夕看着他越來越近的臉,呼吸漸重,心跳如雷。
直到懷夕感到一股輕柔的吐息噴灑在自己臉上時,男人終于停了下來。
他垂眸緊盯懷夕,良久,方開口道:“喚我川柏。”
懷夕眨眨眼,不明所以。
川柏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說話。
懷夕終是頂不住這灼熱目光,别開眼,聲音細如蚊蠅:“……川、柏?”
耳畔傳來他低沉的笑,感受到男人稍微退開半步,懷夕悄悄擡眼看去,隻見那幽深黑眸中綻開一抹潋滟柔情。
“嗯。”川柏心滿意足,低聲應道,直起身施施然離開。
徒留懷夕在原地,臉紅心跳。
今日的川柏,好生奇怪,懷夕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