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義為活命,戴罪立功,便把太傅攀咬出來。太傅多年來在朝中結黨營私,權勢滔天,皇上早對其有所忌憚,好不容易抓住把柄,豈肯罷休?太傅府如今的日子,較之從前,可是難過了許多。”
難怪,這信話裡話外,都是讓她與侯爺多說些好話,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
懷夕頓時沒了興緻,正想把信扔到一邊,卻忽然瞥見一個東西,目光不由一頓。
信的右下角,拓着一處墨印,是一尾活靈活現的鯉魚。這鯉魚,與師父留給她的玉佩上,别無二緻。
是文殊蘭在找她!
懷夕把信往掌心藏了藏,瞟了眼川柏,見他未往這邊瞧,方松了口氣。
借口累了想要休息,捏着信件匆匆回了房。
點上燈,懷夕再次翻看起信件,這次連邊邊角角都不放過。可終究一無所獲。
文殊蘭究竟要告訴她什麼呢?
就在懷夕一籌莫展之際,她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辣辣的,很是熟悉。她把鼻子湊到信紙上聞了聞,果然聞到同樣的味道,且右下角處最為濃郁。
這味道像是——蔥?
懷夕從前在一本閑書上看過,有人用無色蔥汁寫密信,解密之人隻需用火在紙張底部加熱片刻,字迹便會顯出來。
懷夕取過燭台,讓燭火在信紙底部燎了燎,鯉魚墨印旁便出現一行小字:貫州濡水縣,枯榮咒。
懷夕瞳孔驟縮,指尖顫了顫。
枯榮咒是文殊蘭給她的三毒之一,無色無味。若中此毒,三日之内,中毒之人滿頭青絲将變為華發,待到完全白頭的那一刻,便會心髒衰竭而亡。
正值壯年,卻一夜白頭,垂垂老矣,宛若樹木枯榮,因此,此毒名為枯榮咒。
文殊蘭特意傳信提醒,懷夕不得不多想,這毒又是沖着侯爺來的,還是在貫州,已有人身中此毒而亡。
懷夕心底發沉。
時至今日,懷夕仍想不通文殊蘭究竟要幹什麼,她把毒藥給了旁人,任由那些人随意謀害他人性命,卻偏偏要懷夕趕去救人解毒,實在怪得很。
但懷夕總覺得,她并沒有那般壞。或許,她也有難言的苦衷。
罷了,便走這一趟吧。西南多瘴氣毒物,讓川柏一人前去,她不放心,更别提還有人等在暗處使毒。
況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算是積德,說不定上蒼感動,便讓她早日尋到師父。
懷夕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不要太過擔憂。
“轟隆——”屋外響起一記悶雷,天邊烏雲翻湧,風雨欲來。
懷夕忙去将窗戶掩上,不多時,屋外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點砸在瓦頂上,悶悶的,無端叫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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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青竹在官驿外套馬,川柏和青松挎着包袱從門内快步走來。
川柏看了看天色,交代道:“天色昏暗,似要下雨,我們快些走,趁雨未落,跑出這片黑雲。”
青松問道:“不與夫人道别嗎?”
川柏翻身上馬,拉緊缰繩垂眸道:“不了,讓她多睡會兒吧。”雖是這麼說,但他的目光卻仍望向懷夕院子的方向,好像在期盼些什麼。
青松青竹沒有多言,各自上馬。
川柏最後看了眼懷夕院落的方向,之後手上用力拽了拽缰繩,讓馬兒掉過頭去,低聲道:“我們走!”
這時,官驿中傳出懷夕的聲音:“等一下!”
川柏眼睛微亮,拉住缰繩止住馬兒的腳步,腿一擡下了馬,迎了上去。
懷夕帶着飛鸾匆匆走,肩上各自挎着小包袱。她邊走邊道:“我也去。”
川柏皺了皺眉,雖不想她跟着自己奔波受累,但他知曉懷夕不是任性胡鬧之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促使她做了這個決定,便問道:“理由。”
懷夕輕飄飄放下一道驚雷:“我懷疑,濡水縣三位縣令身亡,是因為被人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