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們買!我們買!”川柏像是上了頭,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摸出錢袋。
婦人眯眼瞧着,笑容更加燦爛,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但懷夕知曉,他們本就沒有什麼銀錠子,川柏要怎麼變出來呢?
正想着,卻見他眉頭一皺,斂了笑意,悄聲問來:“我那銀錠,你放哪兒了?”
懷夕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配合他的表演,歪頭假裝仔細回憶了一番後,半晌才說道:“好像……放屋裡頭了。”
“哎呀,你怎麼到處亂放啊!這……這多好的機會……全被你搞砸了……”川柏闆着臉責備道,一臉痛心後悔。
“我這不是怕弄丢嘛。”懷夕低着頭委屈道。
婦人見狀,不得不出來打圓場,主要是舍不得那銀錠:“不妨事不妨事,過幾日再給也使得。”
“這樣,我先去向河神禀報此事,你們三日後戌時再攜銀錠前來,屆時把事情都一起辦了,可好?”
“那就多謝嬸子了。”懷夕大大松了口氣,踮着腳往石潭裡頭瞧了瞧,小心翼翼問道,“那這聖水,還給嗎?”
“給!”婦人反身從桌案上取了個瓷瓶,手腳麻利地裝上石譚裡的泉水,遞了過來。
“我瞧二位都是爽快人,願意虔誠供奉河神,就自作主張送你們一瓶。但此事畢竟是破例而為,切不可外傳。”
婦人叮囑道,懷夕接過瓷瓶,連連點頭,和川柏一起對婦人千恩萬謝,保證三日後定會帶着銀錠回來,婦人這才揮手讓他們歸家去。
臨走前,二人又被叫住。
懷夕轉頭,便見那婦人的半張臉都隐在暗處,笑得滲人,瞳仁黑得沒有一點光。她壓低聲線,陰恻恻對二人說道:
“你們既然拿了河神的恩賜,可千萬要記得遵守諾言,不然,河神發怒降下天罰,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們!”
懷夕眨眨眼,沒被吓着,反而甜甜應道:“哎,我們省得。”
見懷夕偷偷使壞,川柏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婦人吃癟,得了個沒趣,煩躁地揮揮手,讓他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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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河神廟,懷夕便迫不及待地拿出裝有聖水的小瓷瓶,打開木塞,湊到瓶口上嗅了嗅。
好像沒什麼味道。
她皺了皺眉,又倒了些液體到手指上,湊近聞了聞。
“桂枝、芍藥、生姜、大棗……”她翕動鼻翼,一一辨認着,“還有一味是……”
那是一種有些奇特的味道,像是草籽,又帶着花香,應該不是尋常藥材。
懷夕無意識地将食指往下移了移,放到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
還沒嘗出味呢,手腕就被川柏擒住,他把手放到懷夕嘴邊,緊張道:“你這是做什麼?快吐出來!”
懷夕笑着推開他的手,理所當然道:“嘗藥啊,不嘗怎麼知道裡面有什麼藥。”
“你之前,都是這麼試藥的?”川柏蹙眉。
“有什麼不對嗎?”懷夕一臉茫然,忽然反應過來,他這是在擔心自己,忙拍拍他的手臂安撫道,“放心,世間就沒有我解不了的毒。”
川柏卻忽然轉過身,雙手扶住懷夕的肩,半彎下腰來緊緊盯着她的眼睛,認真道:“不許,不許再這樣試藥。”
他還記得懷夕的特殊體質,還記得幾個月前她病得下不來床的虛弱模樣,他已經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懷夕的痛苦了。
川柏抿抿唇,緩下語氣,又補了一句:“我會擔心的。”
懷夕愣了愣,從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和他藏起來的脆弱和後怕。她看着,忽然有些心疼,還是點了頭給出承諾:“知道了,不會再這樣了。”
分辨出水中藥材的方法不止一種,隻是嘗藥之法更加簡單便捷,但既然川柏擔心她的身體,不許她這麼做,她聽話便是。畢竟有人關心自己,是世間最為難得的事情之一。之前有師父,現在有他。
懷夕心頭微暖,主動挽過川柏的手臂,拽着他往前走:“好啦,快走吧,天都要黑了。”
川柏被她拽得有些趔趄,卻沒有出言提醒,而是彎着腰側着身子遷就她的力道,目光緊緊黏在她秀美的臉龐上,一刻不離。
夕陽橘色的光輝下,懷夕臉頰上仿佛生出一層金色的細小絨毛,配着她紅撲撲的臉色,像隻甜美的水蜜桃。
川柏喉結滾了滾,喉間忽然生出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