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移事易，幾個星期前，楚遇青還能抱着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心态在燕邢面前極盡挑逗地跳脫衣舞，幾個星期後的現在——

楚遇青默默緊了緊身上的浴袍。

溫泉的熱氣氤氲，他坐在溫泉的邊沿，蒸騰的水汽湧上來，撲在他的面頰上。

太陽西沉萬籁無聲，天色好像一瞬間就暗了下來，楚遇青回頭看了一眼，隻有靜靜的流水聲劃過耳邊。

終于，燕邢從身後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燕邢身上的衣服：“你這是不打算下水了？”

“我改主意了。”燕邢身上一套居家服，怎麼看都不像是來泡溫泉的，更别說這人手裡還提着筆筒和畫架。

燕邢把東西在旁邊一支，看向他露出一個有點羞澀的笑：“我想畫你。”

楚遇青在燕邢直接的目光裡抖了下睫毛：“現在？”

“現在。”燕邢蹲到他旁邊，背後不存在的尾巴搖了搖，“你不用管我，自在一點就好。”

楚遇青眯着眼睛，對此表示懷疑。

真這麼老實？

見對方真的乖乖坐回了畫闆後，楚遇青才慢騰騰地踱進水裡。

他不介意在别人面前展示身體，至少從前沒介意過。以前在老陳的酒吧裡跳舞一跳就是一晚上，什麼樣的眼神沒見過，打量的、愛慕的、下流的……他照單全收。

看對眼了他就把人帶走，暢快地幹一晚上，第二天再拍拍屁股把人趕走。

楚遇青隔着迷蒙的水霧看向燕邢那張漂亮的臉，表情扭曲了一瞬。

知道對方對自己有企圖之後他已經很控制了，既不能太疏遠又不能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手裡這根風筝線越繃越緊，楚遇青自己都有隐隐被繞住的趨勢。

這個人不能睡，睡了要出事。

看看得了。

他閉着眼睛又告誡了自己一遍。

溫泉的水暖呼呼的很舒服，但是背後那道試圖把他扒光的眼神存在感實在是太強烈了。這溫泉緩解壓力放松心情的作用沒感覺，楚遇青暴露在外面的皮膚倒是一寸一寸僵硬了起來。

他歎了口氣，忍不了了：“不玩了。”

“别啊，我還沒怎麼畫呢。”

其實燕邢一筆都沒動，楚遇青身上的浴袍被打濕，緊緊地貼在身上，皮膚的顔色又隐隐約約地透出來，他根本舍不得把眼睛移到畫闆上。

“你想怎麼畫？”

想起自己到底是答應了當模特，楚遇青妥協了，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被熱氣熏的，他的喉嚨有些發幹。

“我來幫你調整一下姿勢。”燕邢有了正當理由，靠過來還嫌不夠，直接把小馬紮搬到了他的旁邊。

燕邢的手指堂而皇之地伸向他，動作卻小心翼翼的，又想碰又不敢碰，仿佛在對待什麼很珍貴的絲綢一樣。

被摸的那個當事人表示：……還不如直接掐上來。

“擡一下手。”

“側一點，對……就這樣。”

“好漂亮。”

燕邢的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近，摸他的動作輕飄飄地如同水中撈月，生澀又滾燙，這就導緻，本來不癢的也被勾起來癢了。

浴袍的領口浸滿了水，不知何時也被扯得松松散散，楚遇青擡了下脖子，燕邢該看的不該看的便全看見了。

燕邢的手滑到楚遇青的肩膀上，輕一下重一下地按着。

其實這樣的情形下楚遇青是很被動的，穿着浴衣毫無保留地接受來自另一個人的目光，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的場景。

燕邢完全可以制造一點暧昧的肢體接觸，先是若有似無地撩撥，然後再把他晾到一邊玩放置——

但他在這方面是個愣頭青，他隻是盯着楚遇青脖子後面露出來的皮膚，慢吞吞地說：

“我後來一個人去過櫻桃，看見你了，但是沒和你打招呼。因為你在和别人跳舞，我……很嫉妒。”

“我以為那支舞你隻會跳給我一個人看的。”

沒有人接話，周圍安靜了下來，蟲鳴鳥叫好像一切都停止了，隻剩下沉重熱烈的心跳。

一直默不作聲的楚遇青忽然開口：

“我現在可能不太理智。”

沒有時間留給燕邢去細想，因為他下一秒便被一股大力拉向水池，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兩人雙雙摔進水裡，濺起的水花驚動了院上休憩的鳥，撲棱着翅膀飛向了更高處。

本來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夾在兩人之間也被沉入了水底，溫泉水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燕邢閉上眼，反手牢牢地抓住楚遇青。

兩人的距離在水裡迅速拉近，好像人在失去平衡的時候什麼樣的擁抱都變得理所應當起來。

他們站穩浮出水面的時候幾乎是摟在一起的，兩人的的衣服全都濕透了，頭發也毫無形象地沓拉在額前，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但是沒有人在乎這個。

太近了。

楚遇青都能看見燕邢逐漸放大的瞳孔。

“……松開我。”

他想往後退，但是燕邢的手抵着他的後腰，把人锢在懷裡。